李铁家院子 日外
李铁、钱杏、赵斌在院里坐着说话。
田治国一脸正气走进院子。
赵斌高兴地说：“看来没有当俘虏！”
田治国笑着说：“有你们几个做坚强后盾，谁想俘虏也俘虏不了！”
钱杏开玩笑说：“我那碗‘酒’没有白喝！”几个人一听都笑了。
郭双拄着拐杖进来。
“双叔！”田治国喊了一声，连忙迎上前去，搀住郭双，扶到凳子上坐下。
钱杏连忙给郭双倒杯热水。
郭双：“我来把我调查的情况给大家说一下。这段时间我去了好几个卖沙场，沙子的价格都在每吨25至30元；也去了中原市砖厂。中原市砖厂当地的黄土挖完了，全靠买土烧砖，黄土每吨10元。我又详细观察记录了最近半月时间每天运出黄沙的车数吨数，通过李坡和职工们，了解掌握了这几年烧出的砖数和使用黄土的吨数。初步计算一下，钱豹无偿占用的黄土、白沙价值超过千万元。”说到这里，他掏出几页纸交给田治国，说：“给，数据都在这上面。”
田治国充满敬意地说：“双叔，您立了一大功啊！”
李铁：“双弟，辛苦你了！”
赵斌：“下一步咱就可以面对面地同钱豹算账了！”
李铁担心地说：“怕是钱豹不会老老实实地坐下来算账，他根本不把群众放在眼里。”
田治国：“如果有党支部领着干就好了！”
李铁：“现在是党支部缺位，这是个严重问题呀！”
朱义捣着拐杖来了，进门就嚷：“我找到赵老成了！”
田治国兴奋地说：“快说说义叔，他在哪？”边说边迎上去搀住朱义。
朱义：“在丰城县城西北山里，十八里岗乡桃花沟村他大女儿家，老两口都在那儿！离咱这儿100多里哩！”
李铁动情地扶着朱义说：“义弟，这100多里您是咋去到哩？”
朱义：“能坐车的地方坐车，不能坐车就靠这个！” 朱义说着蹾了下拐杖。
田治国这才注意到朱义一脸疲惫的神色，一边给朱义搬椅子，扶朱义坐下，一边关心地问：“义叔，累得够戗吧？”
李铁倒杯热水递给朱义，问：“情况弄清楚了？”
朱义：“咦，咋会不清楚哩！我一直去到桃花沟。我真想一把把他拽回来，就怕他不听我的，没敢惊动他。”
田治国：“我建议咱马上去找赵老成，督促他尽快回村里主持工作！”
李铁：“我同意！”
钱杏和赵斌：“我也同意！”
田治国：“义叔，咱明天赶早去，咋样？”
朱义：“行！”
田治国：“铁伯，咱俩随义叔去！”
李铁：“中！义弟，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钱杏：“约住几点，我把你们送到杨树村路口。”
李铁看朱义：“六点多吃饭，七点出发，咋样？”
朱义：“中！”
杨树村路口 晨外
钱杏开着机动三轮车来到杨树村路口。
田治国、李铁、朱义从三轮车上下来，坐上从桐川县发往丰城的公共汽车。
丰城汽车站 日外
“丰城汽车站”的牌子赫然在目。
一辆汽车开进，田治国、李铁、朱义从车上下来，朝写着“十八里岗”的车走去。三个上车，车缓缓出站。
十八里岗镇 日外
车子开到十八里岗镇，田治国、李铁、朱义下车。
朱义：“要想快，有三轮摩的，坐到柿树沟，那儿离桃花沟只有三里路了。”
田治国：“坐摩的！”
几个摩的司机上前揽生意：“去哪里？”
田治国：“去桃花沟。”
摩的司机：“去不到，只能到柿树沟。”
李铁：“多少钱？”
摩的司机：“30块！”
李铁：“咋恁贵哩？”
摩的司机：“一点不贵，俺跑个来回几十里哩！”
田治国：“坐吧，花点钱，早点到！”
摩的在用石渣铺垫的土公路上颠簸着，车尾扬起一溜黄土。三个人在车上左甩右甩，颠上落下，旋转飞扬的黄土争先恐后地扑到他们的脸上身上。
柿树沟 日外
摩的开到柿树沟村，三人从车上下来，简直成了土人。
三人脱下褂子，把褂子当拂尘，掼在手里使劲把身上的尘土抽打一番，仍然灰头土脸的。
崎岖小路上 日外
田治国只顾大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把李铁和朱义落下老远。
田治国回头一看朱义走得很吃力，走回来往朱义跟前一蹲说：“来，义叔，我背着你走！”
朱义连忙说：“那可不中，这山路单人走都够累了，咋能叫你背我哩！”
田治国不由分说，上前拉住朱义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背起朱义就跑。
李铁看见，高兴得哈哈大笑。
朱义连声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田治国只管背着朱义往前跑，一气跑出1里多地，才大口喘着气把朱义放下来。
桃花沟 日外
田治国三人走进一个小山村，直到一个院落跟前，朱义说：“这就是赵老成女儿赵菊英家。”
一看铁将军把门，院门紧锁。
朱义说：“肯定都在桃园里，去桃园找他吧！”
李铁、田治国：“走！走！”
三人走出村子不远，经过一个小桥，就走进了一个桃园。
赵老成老两口与闺女、女婿在忙着松土、施肥、浇水，为桃树明年开花结果备足后劲。
一个小马达欢快地响着，通过水龙带把小河的水抽上来。
赵老成拿着水龙头往一棵桃树根部灌水。
走到离赵老成有10多米处，朱义喊了声：“老成哥——”
赵老成猛一抬头，看见三个土人，没有马上认出他们，愣了一下问：“你们是？”
说话之间，三人已走到近前，朱义说：“老成哥，我是朱义呀，这是铁哥，这是庆收哥的儿子治国！”
赵老成对他们的到来感到突然，惊讶非常地说：“咦，你们咋摸到这儿来了？”
李铁客气地笑着说：“想你了不是？”
朱义则不客气：“你以为你躲到山旮旯里俺就找不着你了？”
赵老成连忙喊闺女：“菊英，老家来人了！”
菊英赶快过来与三人搭话：“铁叔、义叔，治国，这大老远的，您咋来了！”
李铁：“想你爸了嘛！”
赵菊英：“走，快去歇歇去！”
父女二人把李铁等领到园中的两间小屋子前。
赵老成慌着给他舀一盆水叫他们洗脸，又用毛巾给他们帚打身上的尘土。
菊英从小屋里端出一筐熟透的红红的柿子，笑盈盈地对他们说：“吃吧，这比喝水强。”
三人也不客气，一个人吃了几个。
赵菊英：“您几个跟俺爸说话，我干活去了！”说着走了。
赵老成猜想这三人大老远找他必定有事，也必定与他的工作有关，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为了不使赵老成难堪，李铁故意先把话扯远点：“你这段时间不在家，家里变化可大了。治国挑头成立了民主法制义务宣传小组，办起了民主法制宣传板报……”
田治国插话：“铁伯还办起了老年文化站！”
李铁：“十几个宣传骨干兑钱买回了《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单行本，发到各家各户，全村群众都在学，大家都觉悟起来了，强烈要求实行村务公开，民主管理！”
田治国：“镇上新来个郑纲书记，对群众民主法制非常支持！老成伯，我们都希望您回去领着大伙开展工作啊！”
“唉——”赵老成叹口气说：“我老了，不中用了！”
朱义责怪他说：“你是支部书记，咋能撂下党员和群众不管，一个人躲起来讨清闲哩？你算咋回事哩？”
“唉——”赵老成又叹口气，双手捧住头，检讨说：“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群众！”
朱义心里有些火，动高腔说：“你光说对不起就中了……”
李铁朝朱义使个眼色，止住朱义的话头，微笑着用平和的声音开导说：“老成，你放下工作不干，一走就是几年，肯定有你的难处。我们几个都是党员，给俺说说中不中？”
“唉——！”赵老成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田治国：“义叔作为一个无职党员，就敢于站出来代表群众说话，要求村务公开，民主管理，腿都被他们打折了，也不曾屈服。老成伯，您要是因为工作上遇到了麻烦就采取逃避态度，那可是不应该呀！”
赵老成这才注意到朱义的身子一边靠着拐杖。他感到十分愧疚，两手用力拍打着膝盖，深深地自责说：“嗨，都愿我这个当支书的无用，叫你受苦了，叫你受苦了！”
李铁说：“过去的事不说了，你现在回去好好领着大伙干，大家还信任你。”
赵老成痛苦地摇摇头说：“唉，我怕是回去也没用处了！”
田治国三个人几乎同时问：“因为啥？”
赵老成勾着腰，把头埋在双膝间，只是不停地叹气。
停了老半天，赵老成把头慢慢抬起，用复杂的表情看着田治国：“你说新来那个郑纲书记……”
田治国说：“郑纲书记的工作方针就是依法治镇，目前，他正在努力推行全镇的民主法制建设，重点是深入贯彻执行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强力推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
赵老成用企盼的目光看着田治国说：“能不能给他捎个信，说我想见见他，看中不中？”
田治国说：“中，我们马上向郑书记汇报！”
赵老成：“那你把这儿的电话号码记一下，中不中都给我电话上说一声。”说着，起身去到小屋里找出一支笔，写上个号码交给田治国。
郑纲办公室 日内
第二天，田治国一早骑上车子就去镇上找郑纲。
郑纲起了床，趁早上时间清静阅读文件、报纸。
田治国轻轻敲了敲门。
郑纲：“请进！”
田治国推开门就情绪激动地报告：“郑书记，我们找到赵老成了！”
郑纲：“他在哪里？”
田治国：“丰城县城西北山里。十八里乡桃花沟村他大女儿家。他让给您捎话，他想见您！”
郑纲：“赵老成离家出走几年，肯定有重大原因。小田，你当向导，咱去见赵老成去！”
田治国高兴地答应：“好！”
郑纲：“咱抓紧时间去吃点饭，马上走！”
郑纲说着走出屋子，喊了声“小王！”
司机小王马上从一个屋子里出来。
郑纲：“走，吃饭去！吃罢饭去丰城！”
赵菊英家 日内
赵老成和女儿女婿早起出工干了一大歇活回来，刚刚吃过早饭，赵菊英在收拾碗筷。
田治国领着郑纲走进院里，大声说：“老成伯，郑书记专程来看您来了！”赵老成连忙站起，迎了出来，双手紧紧握住郑纲的手，激动得说话有些结巴：“哎呀，你是郑、郑书记？……”
郑纲热情地说：“我是郑纲！”
田治国笑着说：“快叫郑书记坐屋里吧！”
赵老成连忙说：“郑书记，屋里坐，屋里坐！”拉着郑纲的手，把郑纲让到沙发上。
赵老成一边给郑纲拿烟，倒茶，一边给女儿使个眼色。
菊英会意，又向母亲和丈夫示意，3人都去园子里干活去了。
屋里只剩下郑纲他们3个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赵老成看看郑纲，心里有些发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没说出，慢慢地低下头扣指甲。
为了让赵老成敞开心扉，郑纲温和地为赵老成开脱说：“老赵，听说你又没辞职，又连续几年不工作，肯定有十分无耐的原因，你要是信得过我，有啥苦水就倒倒吧！”
田治国看看郑纲，又看看赵老成，对赵老成说：“您有啥心里话就给郑书记说吧，我到园子里帮菊英姐干活去。”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赵老成连忙拦住说：“治国，你也不用回避，我也不是说啥私事，也不怕你听；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你是一心为着群众的好党员，我也信得过你！”
郑纲示意田治国坐下，又鼓励赵老成说：“老赵，您有啥委屈只管说！”
赵老成鼓了鼓腮帮子，话未出口眼圈先红了，哽咽着说：“我连着几年没工作，对不起党组织，也对不起全村群众，可那不是我自愿的呀！我当过多年村支书，过去自然条件也差，也怨我没能耐，村里一直穷。后来赶上钱豹回村投资修路，经济一下子搞活了，我是高兴得成夜睡不着觉啊，还做群众工作支持钱豹当村委会主任！我下决心抓住这个机遇把村里工作做好，让村民过上舒心的日子。我跟钱豹商量说：你呢有经验，一净心抓经济发展，我给你搂好后手，做好群众思想工作，抓好村务管理。哼，谁知他钱豹当上村主任就把我往一边挤。有一天钱豹去到我家……
（插入情景）
钱豹：“老成哥，你呢岁数大了，以后村里的工作你就别操心了，你放心，不操心不等于不给你工资补贴，不但原定的工资补贴照发，而且一年再给你这个数，你贝 青 一净心享福了！”钱豹说着伸出一只手，拃开5个指头。然后把一个活期存折放在我桌子上，站起来就走。
赵老成一时不大明白钱豹的意思：“你这是啥意思？”
钱豹“嘿嘿”一笑：“这你还不懂啥意思！”
赵老成猛地站起，指着钱豹的鼻子说：“你想用几个钱买断我支部书记的权力！”
钱豹：“老哥哥，看你说这话多难听！你岁数大了，照顾你享福哩！”
赵老成气得嘴唇哆嗦，大吼一声：“你妄想！把你的臭钱拿走！”抓住存拆摔在钱豹的脸上。
钱豹冷笑一声说：“哼，不要白不要，你还是拿着好好养老吧！”钱豹又扔给我个纸条说：“这是密码，你随时都可以取钱。”
（转回）
赵老成：“我当天就拿着存折去镇上向镇纪委书记周鹏汇报，并把存折交给他。周鹏当时态度很坚决，对我说，老赵，你顶得对，党支部书记的权力是党和人民交给的，是不能卖的！我马上向屈国同志汇报，对钱豹要批评教育。当即他把存折交给一个办事员，登记在廉政账本上。谁知第二天就变了，周鹏通知我到镇上找他。我去见到他，他就又把那个存折还给我，说是屈书记叫给我的，你有什么想法去找屈书记。我当即就去找了屈国。你猜他咋说？”
（插入情景）
屈国：“老赵啊，钱豹能这样做很难得，关心老同志嘛，别村的支部书记能有这好事？作梦也想不来吧！”
赵老成：“我干脆辞职算了，我不合适可以叫别人干！”
屈国：“你不能辞职，你想让钱豹再把钱给别人啊！”
（转回）
赵老成气愤地说：“你想想这话啥意思？不管换成谁，他都会是这个做法！我也去找过镇长吴正，吴正一句话就想噎死人！”
（插入情景）
吴正把眼一瞪说：“你这老家伙咋恁不知好歹哩，你要文化没文化，更不懂经济，你会弄球啥？给你拿钱养老你还不自在，你想的啥球？走走走，我还有事哩！”把赵老成从办公室里轰了出来！
（转回）
郑纲：“这个问题你往上级领导那儿反映过没有？”
赵老成：“反映过。”
郑纲又：“给谁反映过？”
赵老成：“给何县长。当时屈国板着脸对我说，这件事说到我这就打住，不要再往上找人说。这要作为一条纪律执行，不然的话，你会给自己找麻烦！但是我还是鼓足勇气去找了何铭。当时他是副县长，因为他在沙河镇当过书记，我跟他熟。你猜他咋答复我的？”
（插入情景）
何铭：“这事屈书记、吴镇长都表态支持，我也不好表示反对。老钱回村里投资，非常难得，你是老同志了，要多给予理解和支持，啊！”
（转回）
赵老成：“我一听真泄气了，就谁也不再找了。我估计是钱豹与屈国、吴正串通一气对付我的，要不态度咋都一个样哩！把我挤到一边以后，钱豹用的都是他自己的人，柳树村就成了他一人的天下。可群众还蒙在鼓里，有事还去找我。我又管不了事，咋给人家交待？没办法了，我就躲到这里来了。这几年，钱豹每年都送给我一个存折，我不在家他就交给我儿子，让我儿子转给我。可是，我不是没一点党性，这钱我一分都没花呀！这几年我一直耐心地等，等着来一个不与钱豹穿一条裤子的好领导，总算把您盼来了！”
赵老成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靠后墙的一个桌子前，猛地拉开一个抽屉。
桌子面板下边用胶布贴着一个纸袋。
赵老成伸手摸索了一会儿，从纸袋里掏出4个活期存款来，双手捧着交给郑纲，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面对老师，眼里噙着泪说：“郑书记，该咋处分我就处分我吧！”
郑纲把存折接到手里，翻开看看，每个存折上的金额都是5000元，合计20000元。
郑纲对赵老成说：“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告诉我。有些事情涉及到纪律问题，需要与有关同志研究研究再跟你说。”
“请组织上决定，该给我啥处分就给我啥处分。”赵老成因为说出了在心里闷了几年的话，似乎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话说得很轻松。接着，他又严肃地提出了一条要求：“不管咋着，我现在还是党员，我请求镇党委认真解决柳树村的问题，不能让钱豹一手遮天！”
郑纲说：“您的建议很重要，我一定给予足够的重视！”
郑纲办公室 日内
回到镇里，郑纲把纪委书记周鹏叫到自己办公室，问：“有件事情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周鹏：“请讲。”
郑纲：“你回忆一下四年前，柳树村支部书记赵老成向纪委缴过存折？”
周鹏略一想就说：“有这回事。”
郑纲：“那存折是不是又退给他了？”
周鹏：“是，又退给他了。”
郑纲：“为什么要退给他？”
周鹏：“当时我听了赵老成的汇报非常重视，立即请示党委书记屈国同志，看怎么处理。屈国同志解释说：这个事钱豹给我汇报过，赵老成误会了，这不能视为贿买权力，是村主任钱豹根据村里的经济发展估计村里的年收入，提高了干部工资补贴的标准。老钱考虑赵老成家里有困难，提前支付他一年的。把存折还给他吧。我就又把存折还给了赵老成，哦，对了，当时都登记到廉政账本上了，把存折还给赵老成时又划掉了。”
郑纲：“你把当年的廉政账本找出来看看。”
周鹏去纪委办公室，很快把单小可叫过来。单小可把当年的廉政账本拿过来，翻开叫郑纲看。上面有一格上写着“××××年×月×日收到柳树村支部书记赵老成缴来拒贿款（存折）5000元。”上面划了一条横线。
郑纲：“老周，你能不能把这个情况写个证言材料？”
周鹏不解地问：“写那弄啥？”
郑纲从兜里掏出一叠存折说：“你看，钱豹每年都送给赵老成一个，合到一起不是小数目，要是有人歪歪嘴说赵老成接受民营企业家的贿赂，那就得给赵老成纪律处分。这关系到一个党员的政治生命，我们都是一级党委的领导，要为党员负责啊！”
周鹏明白了，马上表态说：“我写，我是做纪检工作的，更应该为党员的政治生命负责！”周鹏就伏在郑纲的办公桌上写起来。写好之后又细心地检查一边，签上名字，写上年月日，交给郑纲。
郑纲看了看，点点头，把证言放入办公桌上抽屉里。
郑纲：“我认为赵老成也没有接受贿赂的故意，是钱豹强加予人的。我们应该支持赵老成回村工作。”
周鹏：“我同意你的意见！”
郑纲：“这些存折暂时由纪委保存着。”说着把存折都交给了周鹏。
周鹏正要离去，练财轻轻推门进来，窘迫地喊了声：“郑书记，周书记……”就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郑纲一看练财的样子，连忙站起说：“老练，你怎么了？”
练财把眼皮抬了抬又连忙垂下，脸憋得涨红，鼓了鼓勇气，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我犯了大错误啊……”
郑纲：“什么事老练，你坐下说！”
练财站着没动，低着头检讨说：“杨树村小学教学楼工程款至今没给马得长，这其中也有我的错。用那钱盖了沙河大酒店，我，屈县长，吴镇长都算入了股份。钱良给我们每人每年两万元红利，我现在认识到这是不当得利，我把它缴给组织！”说着从兜里掏出六沓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郑纲严肃地说：“练财同志，钱良已经供出了这个问题，你能在组织审查之前交待出来，为自己改正错误争取了主动，我对你的行动表示欢迎！”
周鹏：“组织上也会根据你的表现，减轻对你的处分！”
郑纲：“在组织做出处分决定之前，你还在原来的岗位上继续工作。相信组织不会放弃一个主动改正错误的同志！”
练财：“好！好！”暗谈的目光变得明亮，转身离开郑纲办公室。
郑纲：“纪委把这钱收存起来吧，等问题全部查清之后，再给县纪委汇报。”
周鹏：“好！”说着拿起桌子上的钱走了。
郑纲拿起电话打给赵老成：“喂，赵老成吗？我郑纲，请你抓紧时间到镇上来见我！……对，对！”
郑纲办公室 日内
第二天上午10点钟，赵老成就坐车赶到了沙河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郑纲办公室的门，小心地说：“郑书记，我来了！”
郑纲迎上去热情地同赵老成握手：“坐吧！”边说边给他倒杯热茶。
郑纲：“通知你来，是要求你马上回村里工作。我和周鹏同志都认为你没有接受贿赂的故意，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因此，我们信任你，支持你回村工作。”
赵老成：“真的！”激动得站起身来，两只眼睛都潮湿了。
郑纲：“是真的，你坐，你坐。你们村的群众基础很好。田治国、李铁等同志义务开展法制宣传活动，已经把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宣传得家喻户晓。你的任务就是领导群众搞好民主法制建设。”
赵老成面露畏难情绪，怯怯地说：“那钱豹能让我开展工作？”
郑纲看着赵老成害怕的样子有些生气，加重语气说：“你是党支部书记，工作不工作由他说了算？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讲得很明确，党在农村的基层组织要‘发挥领导核心作用，’有镇党委支持，你就大胆地工作！”
赵老成顿觉浑身上下增添了许多力量，信心十足地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大胆工作！”
郑纲放心地笑了：“这就对了，我把钱豹叫来，和你见见面。”随即给钱豹打了电话。
郑纲办公室 日外
时候不大，钱豹坐奥迪车赶来。
郑纲迎出来，对钱豹说：“我把赵老成找了回来，让他回村工作！”
钱豹马上现出一脸的吃惊和不满：“啥？要赵老成回村里工作？”
郑纲严厉地说：“咋？你有啥权力不让村党支部书记工作？党在农村的基层组织是农村的领导核心，你要有点党的观念！”
钱豹低着头不说话。
郑纲：“走，进去与老赵见见面！”
钱豹很不情愿地跟着郑纲走进屋内。
郑纲办公室 日内
钱豹与赵老成相见，两人一阵地尴尬，还是钱豹应变能力强，堆上笑容，玩笑说：“你这老家伙，钻哪儿老鼠洞去了？”
赵老成也反应过来，话里有话说：“你不知道吧，我做了一个恶梦，梦里被一个恶魔一脚踢到一眼枯井里，咋爬也爬不上来，差一点困死在里头，幸亏遇贵人打救！”
钱豹装作啥都没听出来，打哈哈说：“好！好！呵哈……”
郑纲严肃地对赵老成和钱豹说：“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情况，都一笔勾销。党委要求你们团结一致做好工作。当前主要是进一步贯彻落实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老钱已经参加过镇里举办的村级干部法制教育培训班，先行了一步，要多帮助帮助老赵；老赵呢，要发挥好党在农村基层组织的领导核心作用，依照宪法和法律，领导和支持村委会做好工作，保障村民开展自治活动，直接行使民主权利。具体工作怎样开展，你们回去后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样？你们握握手？”
钱豹争取主动：“来，跟兄弟握握手！”说着，先把手伸了出去。赵老成也把手伸过来，和钱豹握到了一起。
钱豹握住赵老成的手，暗暗发力，让赵老成感受到自己的强大。脸上仍然笑着，眼里却喷着阴气。
赵老成也不示弱，经常干活的手猛一用力，把钱豹的手握得发疼，表情也显露出来，嘴片紧抿着，脸上现出威严。
钱豹把手猛一松，瞪一眼赵老成，走出门去，钻进车里走了。
郑纲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断定钱豹不会很好地支持赵老成，决定再给赵老成去去怯气。对赵老成说：“走，我送你回家！”又拿起电话打给田治国：“小田，赵老成已经回来了，就在我这里。我现在亲自送他回村里，你马上组织人把村口迎接一下！”
赵老成又惊又喜又不好意思：“这，……”
郑纲走出办公室喊一声：“小王，出车！”
柳树村 日外
田治国、李铁、钱杏，还有100多没有外出和上班的村民迎候到村口。
“桑塔纳”缓缓地停在众人面前，郑纲动作麻利地先下车，然后为赵老成拉开车门，扶赵老成下车。
赵老成离村几年之后又回来，猛然见这么多村民迎接他，一时手脚无措。
田治国、李铁带头上前与赵老成热烈握手。
大家都跟着上前与赵老成亲近、问候。
看到大家跟赵老成亲近得差不多了，田治国指着郑纲大声对大家说：“这是咱沙河镇党委郑书记！他是坚决支持我们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
村民们给郑纲热烈地鼓起掌来。
郑纲大声对村民们说：“我给大家讲几句话！这几年赵老成同志没有能够坚持工作，有着很无奈的原因。希望大家支持赵老成同志重新工作！大家要在赵老成同志的领导下，把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搞好！”
大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郑纲拉住赵老成的手说：“走，在村里走走！”说罢，拉住赵老成的手，并肩向前走去，在众人的簇拥下，在南北大街走了个来回。
钱力远远地看见，冷冷地看几眼，转身走了。
钱豹客客厅 日内
钱力：“三叔，郑纲亲自把赵老成送回来了，还扯着赵老成的手在街上来回走！”
钱豹把鼻子都气歪了，破口大骂郑纲：“操他娘，他这是有意长赵老成的威风，来压制我！”
钱力：“三叔，有郑纲撑腰，赵老成肯定要硬起手来管事，这……”
钱豹一拍沙发扶手，接着骂：“叫他管他娘那脚！只要我钱豹在这儿站着，就没他管的份！”
钱力：“那得赶紧想办法收拾他呀！”
钱豹：“别上慌，容我想想！”
钱惠提醒钱豹：“爸，咱给他那么多钱，不能白给他呀！”
钱豹：“你的意思是……”
钱惠发狠说：“告他个索要贿赂罪！就说农民企业家钱豹回村办厂以来，村支书赵老成依仗支书权势，以停电断路相威胁向钱豹索要贿赂。不告他个坐牢，也告他个开除党籍！”
钱豹沉思一下，赞许道：“嗯，中，还是我女儿脑子好使！”
钱力拍着手夸奖说：“妹子，你真不愧是三叔的秘书长！”
钱惠：“我这就写去！”说着上楼去了。
赵菊安家 日内
赵老成送走郑纲，来到儿子赵菊安家。儿子和儿媳“爸、爸”连声喊着迎上前来，一左一右搀住胳膊，把他迎进堂屋坐下。
儿媳妇马上去了厨房，给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茶，热呵呵地说：“爸，你一定饿了，先把这吃了！”说着双手递给赵老成。
赵老成脸上泛着红光，情绪还在激动之中，微微颤着嘴唇，对儿子儿媳说：“您老爹这回算是长脸了！”
菊安也高兴非常地说：“俺都听说了，是郑书记亲自送您回来的，还拉着您的手在街上走了一个来回！”
赵老成两眼放光：“郑书记恁看重俺，俺得下决心把村里工作搞好！”对菊安说：“给您菊英姐打个电话，就说我不去她家了，我要马上开展工作！”
菊安担心地对赵老成说：“那钱豹子会叫你清清气气做工作？”
赵老成：“有镇党委支持，我就不怕他！我听说杨树村的那只恶狠都叫郑书记给逮住了！”
菊安：“爸，您还是小心点好！”
李铁家 日内
赵老成来到李铁家。
田治国、朱义、钱杏、赵斌也在，几个人连忙把赵老成迎到屋里，让座，倒茶。
田治国：“老成伯，就知道你要来，俺几个正商量如何帮您开展工作哩！”
赵老成兴奋地说：“真是太好了！刚才我还发愁没法开展工作哩。我去找支部委员王建兵和李二银，他们都去了深圳打工去了。有你们几个，我就不愁没人手了！”
李铁笑着说：“怎么，一回来就急着挂帅出征？”
赵老成：“我都几年没有工作了，欠组织和群众太多了，再不抓紧时间干点工作，就没脸儿在这村上活了！”
田治国：“情况是这样，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宣传，民主法制精神已经深入人心，村民们强烈要求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依法解决村里的重大经济问题。俺几个考虑先把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组织制度建立起来，然后拿制度说事。”
李铁：“西王庄村是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榜样，可以参考西王庄的做法，先弄出个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草案，经过村民代表会讨论修改，然后交给村民大会表决通过。组织上要抓紧时间把‘一会两组’建立起来。‘一会’是村民代表会，‘两组’是民主监事组和民主理财组。”
赵老成兴奋地说：“好，好！明天我就去西王庄，先学学人家的先进经验！”
田治国：“我陪你一块去！”
钱杏：“我开车送你们去！”
赵老成情绪激动地说：“好，好，有大家的支持，我还愁做不好工作？”
朱义建议说：“是不是开个党员会，给大家见见面，说说工作打算，好叫党员们心中有数。”
赵老成说：“中，咱今天晚上就开！”
柳树村口 日外
钱惠亲自开着奥迪车去县城，走到村口。
安在村子中央高杆上的高音喇叭响起了广播声：“我是赵老成，我是赵老成，全体党员请注意，今天晚上8点召开全体党员会议，请大家按时参加……”
钱惠马上把车停下，探出脑袋仔细听。
赵老成又广播一遍：“我是赵老成……”
钱惠说声：“走着瞧！”开着奥迪飞奔而去。
何铭办公室 日内
钱惠轻轻地推开了何铭办公室的门，亲亲地叫了声：“何叔！”
何铭一看是钱惠，连忙热情地说：“哟，是小惠呀！进来，进来！”
“何叔！”钱惠又亲亲地叫了一声，说：“我给您添麻烦来了！”
何铭说：“有啥事只管说！”
钱惠径直走到何铭的办公桌前，敛住笑容说：“我举报村支书赵老成索要贿赂！”说着把举报材料递给何铭。
何铭把举报材料接到手里，没看先皱起了眉头。对钱惠说：“我印象中赵老成原来找过我，说你父亲挤兑他，想拿钱买他的权力，不让他干工作。”
钱惠气狠狠地说：“他是得了便宜卖乖，拿了钱还诬赖我父亲！”
何铭想起上次批示查处郑纲索贿受贿问题的教训，不但没处理郑纲，反挨了高炬的批评，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钱惠一看急了，对何铭说：“何叔，查处一个小村支书还不容易吗？我举报的可是有根有据，铁证如山哪！他每次索要都是要求把钱存好，把存折交给他，连续4次都是我给他存的！”
何铭把举报材料细看一遍，见上面写着柳树村支书赵老成以停电断路相要挟，连续4次向回村投资的民营企业家钱豹索要贿赂，说得言之凿凿，不容置疑，但仍然不敢下决心作批示。
钱惠又说：“俗话说事不过三，他都做到第4次了！要不管管他，说不定他还要做到第几次呢！何叔，您跟俺爸啥交情，能看着俺爸受窝囊气不管？”
听到“交情”二字，何铭不由得心里一颤，狠狠心，伸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但犹豫再三，还是没签字，而是拿起电话打给林健：“我，何铭，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时候不大，林健推门进来，问：“何县长，什么事？”
何铭站起来，很客气地说：“这位小同志举报村支书索要贿赂，让她直接给你说吧！”
钱惠连忙把举报材料双手交给林健说：“这是我的举报材料。”
林健接过材料一看，被举报人索要贿赂的事实写得很具体，对钱惠说：“你把材料留下吧，凡是署名举报，我们都立即查处！”
钱惠连忙朝林健鞠一躬说：“谢谢领导！”
沙河镇机关会议室 日内
下午，郑纲把杜平、周鹏、秋实、康春、叶芳、郭军及巫江、白洁召集到小会议室，听取各方面工作汇报。
巫江：“钱良一伙犯法犯罪问题调查告一段落。目前收到村民意见书120多份，揭发控告材料70多份，钱良一伙人的坦白交待材料13份。村民意见主要集中在贪污挥霍公款，其中包括集市摊位费、机动地和养鱼塘承包费。揭发控告材料有来自村民的，也有酒店服务员的，还有来自商户的。钱良等人究竟强奸玩弄多少妇女，现在很难查清。因为沙河大酒店的服务小姐不断更换，有不少是带着屈辱离开的，多数人联系不上。现在落实的钱良强奸犯罪有5起。以金钱物资诱奸的更多。因为黑三是钱良的红人，所以钱良常把自己玩过的女孩送给黑三，黑三再行奸污。黑三因涉嫌强奸犯罪刑事拘留。还有长年开设赌场、压制民主、打人致伤和敲诈商户、收取保护费等问题。目前已经查明，有7家外地商户不堪忍受欺负而被迫离去。”
郑纲听了，气愤地说：“看看管理农村的权力落在坏人手里是个什么样子！”
杜平：“收拾住钱良一伙坏家伙之后，杨树村在外临时打工的一个支部委员也回村工作了，党支部一班人现在工作很提劲。”
秋实：“我们已经指导杨树村成立了以党支部书记陶友为组长的村委会选举领导小组，制定了选举工作方案，还拟出了“应该选举什么样的人当村官”等讨论题，通过广播，引导村民展开了一场大讨论，为选举村委会做好了思想上的准备。”
郑纲高兴地说：“好啊！那你们就抓紧时间进行吧。要严格实行民主程序。新的村委会选出来之后，要马上指导村两委会建立健全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组织制度。”
杜平、秋实都劲头十足地说：“好！”“好！”
周鹏：“沙河大酒店已经县法院审理判决没收。我们几个的意见是，如果杨树村愿意承担学校教学楼工程款等全部债务，大酒店就归杨树村集体所有。如果杨树村不要这个大酒店，那就把大酒店拍卖掉，拍卖资金用于清偿债务。”
郑纲表态：“好，就照你们几个的意见办。养鱼塘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周鹏：“我们从市里请来了两名经济评估师，对钱良强占养鱼塘这几年给养鱼塘承包户造成的损失做了评估。已经与几个承包户达成协议，鱼塘现有的鱼和钱良新买的养鱼设备作价抵消之后，再赔他他们一部分现金就可以了。”
郑纲：“行！王福的房子盖啥样了？”
康春：“屋架已经立起来了，马上就苫瓦了！”
郑纲兴奋地说：“真是捷报频传哪！我没啥要说的，按计划抓紧时间进行吧！”
散会之后，别人都走了，巫江坐着不动。
郑纲：“巫队，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还有什么事请讲？”
巫江：“黑三为了争取立功，减轻处罚，交待了一些问题的内幕。钱良一开始准备采取不正当手段竞选村主任，害怕村支部和群众往上反映，先行贿赂镇里某些领导。所以当村支部和群众反映钱良的问题时，这些领导就装聋作哑。钱良当上村主任后，为了放心大胆地干坏事，又不断地实施贿赂。”
郑纲：“你们帮助我找到了杨树村村民长期告状而问题得不到解决的原因！涉及某些镇领导的问题暂时对外保密，等材料搞扎实以后咱们一同向县委汇报。”
巫江说：“明白！”
就在这时，郑纲的手机响了：“叮铃……”一接听是县委常委兼纪委书记林健的声音：“郑纲吗，你和周鹏抓紧时间到我这里来一下！”
郑纲：“好！好！”
周鹏办公室 日内
郑纲来到周鹏办公室说：“老周，林健书记叫我们马上去他那里，你估计会是什么事？”
周鹏：“肯定与纪检有关呗！”
郑纲：“具体会是什么事？”
周鹏摇摇头说：“不知道。”
郑纲：“会不会是有关赵老成的事？”
周鹏：“你不就上午才把他送回村里吗，他会有什么事？”
郑纲：“我有预感。你把廉政账本和那几个存折都带上！”
县纪委林健办公室 日内
半个小时之后，郑纲和周鹏到了县纪委，走进林健办公室。
林健：“你们先把这个材料看一下。”把钱惠的举报材料递给郑纲。
郑纲晃一眼就递给周鹏。
周鹏把材料细看一遍，心中暗暗佩服郑纲判断得如此准确，向郑纲投去敬佩的目光。
林健指示：“你们抓紧时间，把这个问题调查一下，并拿出处理意见。”
郑纲：“这个问题现在就能说清楚。那几笔钱数是准确的，但问题的性质却是相反。不是赵老成依仗支书权力强行索贿，而是举报人的父亲钱豹为了独霸村里的权力，强行贿赂村支书赵老成，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管事。具体情况让老周汇报一下吧。”
周鹏：“具体情况是这样，当钱豹给赵老成第一笔钱时，赵老成就去给我作了汇报，并把5000元的存折缴给了镇纪委。”周鹏说着拿出廉政账本，翻开叫林健看，“这不，都写到廉政账本上了！”
林健疑惑地说：“那为啥又拉掉了？”
周鹏：“当时我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就向镇党委书记屈国同志作了汇报。屈国同志说是赵老成误会了，钱豹给他说过，是考虑到赵老成生活上有困难，估算村里的经济收入，一次性给赵老成一年的工资报酬，又让我把存折退给了赵老成！”
郑纲：“赵老成后来又找了屈国和吴正同志。屈国和吴正同志都把他堵了回去。特别是吴正同志把话说得很难听，说他不知道好歹！”
周鹏：“就这样，钱豹每年塞给赵老成一个5000元的存折，不让他在村里工作。赵老成无奈之下住到山沟里他闺女家。他时刻盼望着遇到一个坚持原则的好领导，让他重新回村工作。这不，4个存折他一个也没动。”说着把赵老成交给的存折掏给林健。
周鹏：“村里党员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了赵老成，给郑书记做了汇报。”
郑纲气愤地说：“我就今天上午才把赵老成接回到村里，举报材料可就送到了县上，这是下死劲不叫赵老成回村工作！”
林健沉吟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问周鹏：“你能不能写个情况说明？”
郑纲说：“老周已经写好了！”说着把周鹏写的证明材料交给林健。
林健把材料看一遍之后，对郑纲和周鹏说：“好了，你们回去吧，好好支持赵老成同志工作！”
钱豹家会客厅 夜内
王吉平一步跨进钱豹家客厅，先恭敬亲热地唤一声：“三叔！”
钱豹连忙站起来笑脸相迎，吩咐钱惠：“给你吉平哥倒茶！”
钱惠沏一杯茶，笑着递给王吉平说：“吉平哥，这是高级茉莉花茶。”
王吉平连忙双手接住，连声说：“谢谢，谢谢！”接着向钱豹报告：“三叔，赵老成刚才召开了全体党员会，说要马上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
“大侄子，三叔没白信任你呀！”钱豹笑着说，“赵老成这是跟你三叔作对！”
王吉平：“三叔，您早想对策！”
钱豹轻松地笑着说：“三叔心中有数！”
钱豹家客厅 日内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老成去找钱豹商量工作。
赵老成走到客厅门口，喊一声：“老钱！”
钱豹在沙发上坐着，欠了欠身子说：“哟，过来了！里边坐！里边坐！”
赵老成坐到钱豹对面沙发上说：“老钱，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不提了。咱俩合起手来把工作做好！”
钱豹有意探探虚实，眯着眼问：“你有啥打算？”
赵老成和盘托出：“按照郑书记的指示和村民群众的要求，搞好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当务之急是把村民代表会和村务公开与民主管理制度建立起来，把村务公开栏办起来。”
钱豹“嘿嘿”笑笑说：“我政策水平低，这方面的事你管吧！”
赵老成憨厚地说：“好，好！那我就不坐了！”
钱豹把赵老成送至客厅门口。看着赵老成走远，他恶狠狠地说：“我看你能蹦跶几下！”
西王庄村部 日外
赵老成从钱豹家出来，就和田治国去了西王庄。
钱杏开着机动三轮车来到西王庄村部门口。
田治国先从车上下来，接着扶赵老成下来。三人走进村部，一直走到村部办公室门口。
西王庄村支书刘壮和村主任王明尚一齐迎了出来。
刘壮笑呵呵地拉住赵老成的手说：“你这老家伙，跑哪儿去了，几年不见面？”
赵老成面露难色：“咳，一言难尽！不说这个了，俺今儿是来取经的，您这儿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为全镇做出了榜样！”
王明尚笑着说：“俺这儿也是刚起步！”
赵老成：“就别谦虚了，领着我们参观参观吧！”
刘壮、王明尚领着赵老成等走进村务活动室……领着赵老成等来到村务公开栏前……
王明尚把一本《西王庄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交给赵老成……
柳树村街上 日外
田治国扶赵老成从三轮车上下来。
赵老成把《西王庄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交给田治国：“治国，你参考这个把咱村柳树村的制度弄出来！”
田治国：“好！我马上拟出《柳树村村务公开与民主管理制度》草案。”
赵老成：“杏，你再跑一趟，到镇上买来钢化涂料、红油漆，钱你先垫上！”
钱杏：“好！”调转车头开出了村。
赵老成亲自监工，在村中心的墙壁上泥制村务公开栏板面，一位美术教师，用红油漆写“柳树村村务公开栏”8个大字……
柳树村村部办公室 日内
第二天早晨，赵老成走进村部办公室，打开扩音器，亲自广播：“村民同志们，我是赵老成，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村很快就要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了！现在把村务公开与民主管理制度草案贴到了大街上，请大家好好看看，提出修改意见，经过大家讨论修改后就在全村贯彻执行！另外，我再说说推荐村民代表的事，这也是关系到大家切身利益的大事，大家一定要认真进行！按自然居住状况，每10户推荐一名代表，组成村民代表会，讨论决定关系全体村民利益的大事……”
钱豹家院里 日外
钱豹站在院子中间，望着村中高杆上的喇叭骂道：“他娘的！”
柳树村街头 晨外
村民们纷纷走上街来，很快把村务公开与民主管理草案围个水泄不通。后边的人掂着脚尖也看不到，大声喊：“念念！念念！”前边有人大声念起来：：“村集体的黄土、白沙资源归全体村民所有，任何个人不得无偿占有。对黄土、白沙收益的支配，由全体村民讨论决定。”“村民所承包土地（含荒地）的转让要坚持自愿原则，建立正规转让合同，给予合理补偿。”
村民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钱力从人堆里挤出来，急急忙忙走开。
钱豹家院里 晨外
钱力快步走进院里，十分着急地说：“三叔，您不赶紧采取措施，柳树村的天下可就成人家的了！”
钱豹呲着牙挤出一声冷笑说：“嘿嘿，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他翻天的！”
钱豹掏出手机打电话：“喂，何县长吧，我是老钱哪，都两天多了，咋不见县纪委来人查处赵老成哩？”
话筒里传来何铭的声音：“老钱，郑纲和镇纪委顶死了，说赵老成没有问题！”
钱豹惊叫一声：“啥……”
钱力着急地说：“这可咋办？”
钱豹的脸色渐渐变得十分难看。
柳树村部办公室 傍晚内
赵老成坐在扩音器前讲话：“村民同志们请注意……”
赵老成的声音通过高杆上的高音喇叭传遍全村：“今天晚上以村民组为单位召开村民会议，推选村民代表。请大家吃过晚饭抓紧时间去参加会议，各村民组长做好会议召集工作……”
柳树村街头 夜内
各村民组长临时从家里扯出个大灯泡挂在门口，就算会场。人们搬着小凳子坐到灯泡底下。
一个村民组长讲话：“今天晚上就一项内容，推选村民代表……”
李铁家屋内 夜内
赵老成、李铁、田治国、朱义、钱杏、赵斌、郭双等，坐一屋子。
赵老成格外精神，心情激动地讲：“各组马上把村民代表推选出来了，咱们商量一下，看村民代表会议咋个看法，决定哪些事情。”
李铁：“大家都发发言……”
柳树村街头 夜内
9点多，各村民组会议相继结束，人们都各回各家睡觉，扯出来的大灯泡都熄了。没有月亮，没有路灯，村子陷入沉寂和黑暗。两条黑影鬼魂一般摸进柳树村，潜伏在赵老成家附近的墙旮旯里。
约摸10点，赵老成、田治国、钱杏、赵斌等人都从李铁家出来。
赵老成走到自家门口正准备开门时，两条黑影朝他猛扑过去。
赵老成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被按倒在地。一个蒙面人一手拧住他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把他的脖子紧紧地卡住。
另一个蒙面人双腿跪着把赵老成的下肢死死地压住，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嚓、”“嚓”两下，割断了赵老成的脚后筋。
两个蒙面人迅速逃离现场，消逝在黑暗中。
赵老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赵菊安和媳妇拿起手电筒跑出来。赵菊安用电灯一照，见爹倒在血泊中，疼得浑身发抖，一下子急哭了：“爹呀，你这是咋了呀！”
田治国、赵斌、李铁、钱杏，还有不少街坊邻居，纷纷赶来。
在部队学过战地急救技术的田治国沉着镇静，一边吩咐钱杏：“快，拨打120！”一边快速地脱下衬衣，“嗤啦”“嗤啦”两下，撕掉两条袖子，把正在淌血的两处伤口包扎住。然后对赵菊安说：“回家拿钱，准备住院费，家里有多少先拿上！”
赵菊安连忙跑回去拿钱。
田治国对钱杏说：“咱俩送老成伯去医院！”
钱杏连忙答应：“好！”
赵斌说：“我也去！”
田治国说：“你就不用去了，明天还要上班！铁伯岁数大了，也回去休息！”
约摸过了20来分钟，县120急救中心的救护车飞驰而来……
玉山县人民医院 夜内
救护车一路飚飞，很快把赵老成拉到玉山县人民医院抢救。很快打上麻药针，做伤口缝合手术。
赵菊安、田治国、钱杏神情不安地等候在急救室门口。
一个多小时后赵老成被推了出来。
田治国紧张地问：“大夫，情况怎么样？”
大夫：“由于救治及时，不会留下大的后遗症，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在医院躺一段时间。”
护士把赵老成推进病房，挂好药瓶，为赵老成输液。田治国、钱杏陪着赵菊安守候在赵老成身边。
医院病房 晨内
天色渐渐放亮。
赵菊安：“你们都熬一夜了，回去歇歇吧！再说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做。我已经给菊英姐打去电话，她很快就赶过来了。”
田治国：“那好！我马上把这事报告给郑书记！”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边打电话边与钱杏一块往外走。
赵老成醒来。他想动动身子却动弹不了，只觉得浑身瘫软。麻药劲已经过去，伤口隐隐作痛。咧着嘴“丝丝”地吸气。
赵菊英走进病房，一看父亲两脚都裹着纱布，直挺挺地躺着，脸色发黄，不由得往床帮上扒，哭出声来： “爹，您这是咋了呀，爹！”
赵老成强作镇静地说：“爹没事儿，啊，别哭啦！”
钱豹夹着皮包走进病房，一进门就挤出一脸笑容说：“老哥哥，我来看你来了！”边说边上前掀开被子看赵老成的伤脚，边看边说：“哎呀，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咋就说出事就出事了哩？”
赵老成不冷不热地说：“让你费心了！”
钱豹话里有话说：“你在山里闺女家享清福多好，这一回来就出事了不是？”
赵老成气愤地说：“不知是哪个混蛋这样狠心！”
赵菊英骂道：“这人就没一点人性，简直就是畜牲！”
钱豹听着像挨了耳刮子，脸上热辣辣的，但仍然强装出笑脸说：“安心养伤吧，养好伤还去山里享清福去吧！”
赵老成心中的火气冲上脑门，用手拍打一下床帮，大声说：“伤好了我还回村里干，我看谁还敢把我打死！”
钱豹在心里嘲笑赵老成：你都这样了，还倔啥倔？干笑一声说：“嘿嘿，别赌气，赌气还真没好处哩！”话里含着威胁的成分。边说边拉开皮包，从中拿出一迭钱放在病床上，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安心养伤吧，我走了！”
赵老成两眼冒着火，大声说：“你把钱拿走！我不要！”
赵菊安抓住钱塞进钱豹的皮包里，弄得钱豹十分尴尬。
赵菊英撵他说：“你走吧！”
钱豹气得涨红了脸，心里说：不识抬举！轻蔑地看一眼赵老成，夹住皮包往外走。
郑纲迎面走来。
钱豹走出病房，猛一抬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竭力镇定一下情绪说：“郑、郑书记，您也来了？”边说边上前要与郑纲握手。
郑纲也不回应，板着脸只管往前走。
钱豹洗刷自己说：“你说现在这社会，治安情况真复杂，说出事就出事！”
郑纲严厉地说：“残害赵老成的坏家伙一定没有好结果！”
看着郑纲走进病房，钱豹怔了一下扭头走了。
郑纲紧走几下，来到赵老成床前，弯下身子，关切地说：“老赵，你吃苦了！”
赵老成心里一热，连忙伸出手来握住郑纲的手，感激地说：“郑书记，您那么忙还来看我！”
赵菊英连忙给郑纲搬过来个凳子，说：“郑书记，您坐！”
郑纲内疚地说：“都怨我动员您回去工作！”
赵老成坦然道：“我不埋怨您。有的人心里恶呀！我不受糟害别人也得受糟害，谁坚持工作就会落在谁头上！”
听赵老成这样一说，郑纲心里轻松了许多，问：“经济上有啥困难没有？”
赵老成：“没啥困难，只是这工作刚开个头，我就躺到这儿了！”
郑纲：“您有啥建议说一说，咱采取措施，不让工作受损失。”
赵老成胸有成竹地说：“我建议加强充实村支部领导班子。田治国，李铁，还有朱义，积极性很高，可是都不在支部，不方便工作。”
郑纲点点头问：“村里原来的领导班子是个啥情况？”
赵老成说：“还有两名支部委员，我被排斥出去以后他们没法开展工作，都外出打工去了，给人家签订了长期劳务合同。村委会成员也就钱豹一人。”
郑纲说：“您觉得咋个加强法合适？”
赵老成严肃地说：“我向镇党委郑重提出请求，让田治国接任支部书记！”
郑纲：“那恐怕不行，您的支部书记又没撤职！”
赵老成深情地说：“过去我想工作，没有人支持我；现在您支持我工作，我又住进这医院。我挂个虚名有啥用？不如放手让有能力的年轻同志干，省得工作受损失。田治国年龄不大，可是很稳重，也很有头脑，能力比我强多了。我还可以留在班子里当个副手来帮助他。村委会可以增选几个新成员。”
郑纲为赵老成的真诚无私所感动，动情地说：“老赵，您的意见很重要。我马上召开专题会议研究柳树村的问题。您安心养伤，别应记工作！”
赵老成：“别应记我，没事！”
赵菊英、赵菊安把郑纲送出病房。
郑纲嘱咐：“您俩一定要把老人家照顾好！”
赵菊英和赵菊安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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