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上海岁月丨抗税抗暴二三事

抗税抗暴二三事

李建军

 

1938年，界首商业开始兴旺，国民党为了从商人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巧立名目收款要税。商人重税难负，无奈自发组织起来，前往税卡(即税务所，设在老大王庙山陕会馆)要求减税，税卡人员蛮不讲理，拒不减税。

今界首东城粮站，原系老大王庙（山陕会馆）旧址，民国时税卡所在地。

同年六月，税卡又以驻军名义，复将界首大小商行、各行各业的杂税全部增加5倍以上，商人们愤怒之极袭击税卡，打了税卡人员。界首镇公所官员恼羞成怒，跑到太和县政府告状(当时界首分为三镇，界首镇属太和县管辖、刘兴镇属临泉县管辖、皂庙镇属河南省沈丘县管辖)，商人们推举郝润田先生代表各业去太和县与镇公所官员打官司。县政府知道这次事情是因税卡加税引起的，加之商人人多势众又无带头人，抓不住把柄，未加可否。

镇公所不服，又到国民党安徽省政府(设在立煌即今金寨县)告。郝润田先生又受众人之托，即赴立煌。官司相持三个月，后由爱国将领方振武将军出面调停，减免了这次对商人增加的杂税。

郝润田先生返回界首时，界首商界组织数百人迎接，并集会庆贺胜利，这次商人抗税斗争，有力地打击了税卡的嚣张气焰。

由于税卡人员不断欺压商人，1939年4月，界首商人200余人包围了税卡局，痛打了税卡局廖局长，均分了税卡局的所有财产。

同年春、夏，临泉县政府要派人来芦窑收税的消息传开来，引起了烧窑工的忧愁和愤懑，这时“神绳子”高金廷和魏心电、尹广殿，马金山、赵之化、魏福田等窑工，经商议分头把附近13个村庄的窑工都召集到老尹庙里。“神绳子”愤怒地说：“大家谁也不能赖，他们来武的咱们就集合起来跟他们干，他们来文的咱们就好好摆摆理，就是把咱们都抓去坐班房也不能给他税。”并且规定以三声枪响为集合暗号，大家只要听到枪声就一起拿家什出动，给他们个“下马威”

李能庙

第三天，果然有些军队出了田营往东走去，当时在李能庙的“神绳子”闻讯后立即对空鸣放三枪，刹那间十三个村的六百多名窑工抄起铁锹、抓勾、拌草棍向李能庙蜂拥而去，准备和要税的拼了，但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队路过的行军。

消息很快传到临泉县政府，慑于芦窑窑工众怒难犯，收税之事搁置不提。

同年腊月，北风怒号，滴水成冰。一群码头工人在一渡口冒着雨雪为国民党军队装军用物资，因军情紧急，国民党士兵想早装早走，老是嫌工人搬运速度慢，寻衅暴打工人。他们不知道这些不饱温暖、长时劳作的码头工人在寒风中已是精疲力尽了，哪还有力干活。工人杨金修失脚滑倒，几个大兵上前就打，杨金修被打得浑身是血，跌落河里，士兵却视而不见，反而阻挡上前搭救杨金修的工人，引起在场工人的愤怒。领头工人张明德振臂高呼道:“与其打死，不如拼命！”于是，河上、河下百余名工人，齐声响应，手持杆棒，将国民党兵十余人分断包围，一顿痛打。当兵的被打后，看到工人人多势众，只有对空鸣枪泄气。混战过后，工人们都退集在河坝上，

国民党兵则在河滩上，双方相持数时，货物无人搬运，为了完成任务，这些国民党兵又不得不好言恳求码头工人装船。

1941年，邢湾邢秉坤贿赂太和县政府职员张雅堂，想把自己树行的税款转移到窑工身上，窑工们知道这事后，待收税人员来到邢湾后，一阵阵起哄赶走了收税人。他们觉得这事不能算完，可能会来武的，窑工芦之文、芦西申邀集了田俊生、芦德生、张士使等13个村的窑工30余人在芦窑开会说：“要税一文没有，要盆一套不给，打官司按窑份子出钱，打架窑工全出动，他们人来少了捆住填河里，人来多了以枪为号，大家集合起来个'耗牛阵’上去，无论多大后果咱们'兜着’，反正这口气不能咽。”

这事传到了太和县政府，县政府告戒张、邢二人小心，别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张雅堂心虚理亏，不敢声张；邢秉坤忍气染病身亡。事后窑工们在李寨包了一台大戏，唱了四天五夜。

1942年界首已发展到20余万人，相应浴池业也发展很快，先后开张营业的有龙园、新华春、太平池、育德、华清池，西湖池，第一泉等10余家浴池，计有工人数百名，这些工人大都来源于城市贫民，破产的农民或外籍的逃荒者，他们的生活十分贫困，当时有首民谣说:“无爹无娘，送进澡堂，饭不尽吃，劈柴棒子仅量。”这些澡堂的老板，多有权势。如商务会长戴偕五、卜税彩是龙园、第一泉浴池的经理，界首商会主席、县参议饶绍周又被他们聘为名誉经理，这样他们对工人的盘剥就可以为所欲为，而社会上的达官贵人又不把浴池工人当人看待，随意找茬，欺辱工人。

同年冬，国民党督查处少校副官李XX、汽车站长雷XX到河南第一泉浴池洗完澡小憩时，工人杨印堂为其端上花生仁、葵花籽招待，李、雷抢吃不均，无端地把怒气转到杨身上。李跃起一脚将杨踢倒，伙同雷把杨毒打一顿后，扬长而去。工人们气愤不过，探知二人当晚在河南戏园看戏，为给工友报仇，几名工人乔装打扮后等在后门，后来在散戏的人群中发现了李、雷二人，尾随到一个避静处，大家一拥而上，将二人拖倒在地，拳打脚踢，直打得他俩皮开肉绽，一睡好几天不能起床，因为他们做事霸道，得罪的人很多，凶手又无处可查，不了了之，此事一时成为界首街头巷尾的奇闻

1945年，农历8月15日清晨，国民党调查室上校汪科长到太平浴池洗澡，进门时迎面碰到工人李天福洗澡刚上来，李躲闪不及，赤身裸体，习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江顿时大怒，开口便骂，举手就打，汪将李打倒后，又打了记帐先生桂兰亭和工人邢魁、三麻子。汪的暴行，激起了工人们的愤慨，工人郑随、秦顺章、顾得亮、宁国赋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声呐喊，齐冲上去，把汪捺倒就打，直打得汪口鼻流血昏了过去。尔后，工人遭到猛烈地报复，有13个工人被捆押到警察局，遭到毒打后投入监狱。

数百名浴池工闻讯后，自动汇集到一起，在工人李小众的率领下，来到警察局，要求释放被拘工人兄弟，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引起界首各阶层的震动。后经浴池掌柜杨庆丰巧妙利用在界首的青红帮头目征蛮子(四川人)与警察局的关系，几经周旋，工人才被释放。

柴进注：原文中芦窑应为“卢窑”；芦姓工人，应为姓“卢”。

资料来源：《小上海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