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作品：阴阳李生序列（连载之二）

阴阳李生序列

稚童除蛇妖（二）

文：赵亮

家喻户晓的评书杨家将中，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故事讲到，杨六郎率军攻打天门阵时，被辽军放出毒气所困阻，伤亡惨重，后杨门女将穆桂英自娘家穆柯寨带来降龙木驱散阵中毒气大破天门阵。   

与故乡赵家寨一箭之遥的界沟集芦村镇穆家寨即是穆桂英一脉之人，当年迁徙时，从山东枣庄穆柯寨带来了降龙木树苗，清末时寨门还有一株古树降龙树。其树高约三四丈，两个人合抱粗，每年农历五月开小白花，香飘数里，树木质坚硬，树枝极难折断。古树伟岸挺拔，枝繁叶茂，树身无一处枯萎，可见其具有长寿基因，当年穆姓村民也都无重大疾病，百岁老人居多。穆姓族人视为神树，称之为“姑奶奶树”，顶礼膜拜，甚为虔敬。每年中秋春节，方圆百里的人也都会过来烧香祈福，热闹非凡，盛极一时。

赵老迥老迥爷出生在清末民初，真是巧合，老囧爷降世当天，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昏天地暗之中，一个炸雷劈到了降龙木树，一团火球轰然而起，竟在暴雨中熊熊燃烧着。霹雳声中一道黑影冲出火球往东南方而去……待到天明雨歇，降龙木树化作一片灰烬。   

呱呱降生的老迥爷半边脸半边身子如烟熏火燎一般黑，任是擦水抹油也去不得分毫。长到十来岁识得水性，村后有一汪水塘，一到夏天，老迥爷便整日泡在水里，这也是传说老迥爷是水牛精下凡的一个出处。

前书《迥爷的故事》已经说到，老辈人传说里，除了著名的八丈河，地处皖北豫东的家园故里还汇聚了五支河流，分别是小黄河、黑茨河、洪河、白河、断蓝河。地灵出人杰，迥爷出世的时候，正是天下大乱，村言谶语中述说，当“五色河”相聚，当地将有真龙天子下凡，同时出世的将还有护国八大将军。当其时，豫东沈丘槐店集一堪舆名士，观知风水相聚在亳颍之间，就暗中使了手段，结果相邻的河南项城袁寨出了个草头天子袁世凯，草草演出了一幕八十三天的皇帝闹剧，而作为护国八大将的迥爷因为坏了风水，生不逢时，和同时出世的大力士程老祥、谢老转、穆老忽等八人潦倒终生，英雄无用武地，埋名乡间，穷困一世。今天要说的就是阴阳眼李生破除迥爷的妖气的故事。

李生比迥爷晚出生十多年，两家是前后邻居，到了五六岁他就跟在迥爷屁股后面玩耍。这年天刚变暖，迥爷又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水塘，李生站在塘沿看着，忽然扭头就往家跑，跑回家拉着老臣爷老臣奶奶往池塘去，远远地指着在塘里戏水的老迥爷说“迥叔跟一个大长虫玩呢”，论辈分李生喊老迥爷叔叔，家乡称蛇是长虫。老臣爷老臣奶奶望去，塘里除了老迥爷哪有什么长虫啊！就拽着李生回家了。

民俗信仰中阴阳眼是一种通灵的特异功能，能看见鬼魂等其他人看不见的超自然现象存在，现在的人越来越相信科学，多不以为然，当年的父老乡亲却对此深信不疑。李生三番五次说村后池塘有一条大长虫，加上之前李生说过土地爷骑马的事，慢慢地一村人都信了。   

转眼到了冬天，这一年出奇地干旱，加上村子地势较高地表水深，村后的池塘便干涸枯竭了。老臣爷和村人就问李生，堂里没水了怎么看不到长虫了，调笑他小小年纪就会说瞎话。李生可不干了，拽着老臣爷的手来到塘底，在一村人的围观中指着脚下说“大长虫就盘在这里”，一村人尽是骇然。

那时迥爷的父亲老老迥爷是赵家族长，想着到了说媒娶亲的年龄，半边黑白相间的怪物一样，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儿子，李生又口口声声说有大长虫缠住儿子老迥爷，老老迥爷就和族人商议对策，最后拿定了主意，权当李生说的是假的也得试试。

话说这天正是腊八，大早晨，村后池塘边支起一口大火炉，上足了煤矸石，点燃起来，一根七八尺长的钢钎放进炉中。在李生的指点下，塘底搭起了丈把高的架子，上面悬着千把斤的石夯。不到一个时辰，那手腕粗细的钢钎已烧的通红通红，四个年轻人用铁夹子夹住钢钎，竖在架子中间，在李生的指点下，老老迥爷一声“起呀，落呀”，千斤石夯将钢钎深深砸进塘底。只见塘底地动山摇一般，冻土溅起丈把高，脚手架轰然倒塌，塘下的人吓得四散奔逃。一刻烟功夫，待塘下呜呜的声响平静了下来，远远围观的族人才小心翼翼地走近塘边，只见塘底如犁开的耕地，还汩汩流出鲜血。

老迥爷带头下去，十多个年轻人拿锹用铣挖开土一看，一条两丈多长水筲粗细的蛇死在钢钎之下，小屁孩李生指的真准，钢钎正钉在蛇的七寸上。事前请来的阴阳师邴集孙家老聋子老舅爷，扒拉开大蛇一看，这蛇从头到尾被火烧焦了半边，跟老迥爷的半白半黑一个模样。孙老舅爷说，这条蛇就是十七年前穆寨降龙木树下被雷劈的那个，怪蛇修行几百年，本想借降龙木树的灵气渡劫，连累了降龙木树毁于雷火。怪蛇附身在天上星宿下凡的老迥爷身上，本想十八年后就恢复元气，结果被李生的阴阳眼发现。如果恢复了元气，再要除去那就万难了。

说来也奇怪，怪蛇一除，老迥爷身上的半边焦黑慢慢就蜕去了。于是老迥爷也就正常地娶妻生子，衍生到现在，他的重孙赵永彬大哥也当了爷爷。其后就是老迥爷力拔山兮气盖世地搬起石磙堵了程家庄的水井……

本地阴阳师修炼不足，当初孙老聋老老舅爷应该掺了雄黄粉朱砂把蛇尸焚烧了，一埋了之，留下了后患，村后浅浅的小塘每三十年都要淹死一个人，最近的是1998年秋天族兄赵保民的儿子。传说是蛇妖阴魂不散，此是后话。阴阳眼李生的传说还将继续。

赵亮先生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