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
于小燕
又是一个好晴天，没有风，没有雨，太阳也不毒，明净，清爽，赶集的人从心眼里高兴。集市不大，设在离乡政府不远，中学校对面，通往城市的公路边上。大概有几千个平方，打着水泥地坪，四面是铁栅栏的围墙。
庄稼正长得旺盛，玉米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田野里，有无数小路和大路，从各个方向各个村庄通向集市。路上走着各种各样的人。有步行的，有骑自行车的，有骑电动车或摩托车的，还有开着轿车来的。有的是一家子，有的是和别人结伴而来，有的独自抱个孩子。平时少有人走的乡村小路，此时，条条道上都人声鼎沸。有的人是来卖东西的，更多的人是来买东西的。各种各样的车，早早的拉着各种各样的货物，络绎不绝的开进市场，挨个儿的在各自的摊位上停下来，不慌不忙的摆好货，等着顾客光顾。家里有杏树的农民，头一天就把黄澄澄亮眼眼的杏子摘了，起一个大早，穿得新新的，早早来市场里，占一小处地方，乐呵呵的的卖她的杏子。
到了中午十一点以后，市场里的人渐渐就多了。有穿着时髦青春靓丽的年轻姑娘，漂亮帅气的英俊小伙子，附近工厂打工的外地人，匆匆赶完集还要回去上地的中年夫妇，用电动车拉着老伴畅游的老年夫妇，也有极少的来找着买土鸡或别的农产品的城里人。市场外面的公路两侧已经停满了大车小车，还有不少人正在张大眼寻找着停车的地方，四面八方，还有好多车正络绎不绝的驶来。
整个集市闹哄哄的，小贩的叫卖声，高音喇叭的喊叫声，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互相打招呼、开玩笑的声音、市场外交通堵塞打喇叭的声音、榨油机榨油的声音混合成一片。
那些卖东西的人，先是闲得没人问，凑一块儿聊天，一会功夫就忙作了一团。卖衣服的，一面手脚麻利的给一拨人找衣服，一面又给另一拨人说价钱，生意成功，还要忙着收钱。卖床单被套的，还忙。张三要看双人的，李四要看单人的，他看这个花型的，你看那个花型的。拆开一包又一包，这个看过看那个。把个卖床单的忙得，蹲在地上，嘴不停的介绍东西、讲价钱，手不停的又装又拆，简直忙得连个站起来的功夫都没有。卖鞋子的摊位前，坐着几个人试鞋子。卖化妆品的摊位前，围着一溜儿妇女。有买面霜的，有买口红的，有的人买一整套，有的单个儿买一只唇笔或眉铅，还有的什么也不买，只是望着。或者一张口就掏出一个特别低的价，摆摊的人马上说：“没那个价，你还是到别处转去吧！”这个人就慢慢地往前走，摊主或者神情自若，理也不理，或者就大声的望着那个人喊道：“来来来！就那个价，卖给你。就当我今个不赚钱，交个朋友，用的好了你再来。”旁边是个卖皮带的，拿着他的皮带拉开卷住拉开卷住，一会功夫，就卖出了两根。卖百货的摊位最长，摊主是个眼睛大大皮肤白皙的年轻姑娘，戴一顶凉帽，跑来跑去，一会取洗发露，一会取长筒胶鞋；卖糕点的和卖水果的排成一长溜儿，看着领小孩的人过来，脸上就露出了殷切的笑容。
不忙的倒是那些平时就摆在那儿天天卖的猪肉、羊肉之类的，即便如此，集市也比平时卖得要好得多。
越是不常买东西的人掏钱越爽快，不搞价钱，走到跟前就买了 。有几处十字里，人多的扎了堆。挤挤撞撞，喧闹着，缓缓的移动着。所有的人都很快活，谁把谁挤了踩了或撞了，既不会吵，也不会闹，连理会都不理会。眼睛四面张望着，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只管往前走。尤其女人，兴致最高，不管买不买，碰见卖什么的都想挤到跟前看一看。要是便宜又实用的，随手就买了。如果用不上，或者嫌贵，马上就到别一个摊子上去了。
牲口交易区在集市的尽头，两棵老槐树下的空地上。然而这些年有了专门的牛羊交易市场和屠宰市场，老槐树下便空荡荡的，一片清净，没有了马嘶驴叫、牛羊合唱的景象。偶尔也有卖刚出生不久的小猪的，装在干净的蛇皮口袋里，你探头一看，白白净净又带一点儿红色或通体都是黑色的小猪仔，“哼哼哼哼”的叫唤着，钻着头儿往一处挤。人稍微一动，它便以为要伤它，马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叫。
集市上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手工扎的笤帚，小小的，妙妙的，简直像个艺术品。自己做的马扎、木凳。自己种的各类绿色食品。家养的公鸡，仰着高高的头，态度傲慢的在钢筋栅栏里来回踱步。你如果想要亲手抓它，胆子小或者力气小的人，就想也别想，它那黄褐色的圆眼珠里发出的那种桀骜不驯的野性的光，就能让你望而却步。
集市外面，面朝公路，有几家馆子，那些摆摊子的人，中午就端一碗牛肉面或者稍面，坐在摊位上吃。但是来赶集游玩的人，大多并不下馆子，他们都是吃过饭才来的。但是他们也并非什么都不吃。集市里面，有许多小吃，有卖酿皮子的，有卖卤肉的，有卖烤鸭的，有卖烧烤的，有卖关东煮的，有卖麻辣烫的，不管年轻人还是中年人，不管男人女人，都爱这些小吃。他们买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就找一个靠前的摊位坐下来，吃麻辣烫或者酿皮子。假如这个摆摊子的人正好自己也有馆子，那他们吃的好了，以后还会到他们开的馆子里吃去。
市场中间，还有卖五金百货、农具、铁器的。一个集市，简直就相当于城里的生活超市，只要你能想到的，集市里都有；你想不到的，只要农户需要的，集市里也有。
如果你家里有什么东西想卖，拿着你的货，带着你的笑容带着阳光带着清风和一路的欢愉，来这里，交几块或者十几块的卫生管理费，就可以自由贸易了。
因为乡里的人一般都忙，赶头到个下午五点左右，集市上人就少了；又因为做生意的人都是从远远近近各个地方赶来，收摊后还要忙着赶回去，所以集市散场很早。不到晚炊起时，中学校对面这个大院子里就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了。
归去的人们，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或者车子上放着大包小包的的穿的戴的用的东西，或者手里提一袋蛋糕，一条子猪肉，两样蔬菜，几样水果；或者口袋里满装着钱心中满装着欢喜——他的货今天卖得好。
集市也为年轻人提供了一个接触的机会，不知有多少美丽的女子，从集市上回去，就进入了另一个人的梦里；而另一些男子，也珍藏在了一些女孩的心里。
他们又盼着下一个集市。
图/文/于小燕，甘肃酒泉人，喜欢书香，忙时种地，闲时写作，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山东科大报》、《大众日报》、《京华时报》、《北京晚报》、《燕赵晚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酒泉于小燕的农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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