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充满了阴谋｜龚学贵：指间的光线 (五首)｜总第1352期

 指间的光线 (五首)

■龚学贵（四川）

   六月的风骨  

六月的最后一天

我拼尽全力

寻觅最后的尾巴

原本，想在尾巴的节骨

有风口的地方

排除热浪，寻找到一处安生地

最好，有酒有诗

在河边，用清风

钓起一尾闪烁星光的鱼

鱼的眼里饱含夜树临风之情

那深厚的柔情

被夜归的鸟

用几声惊诧之音隔开

不再与

昨天的油盐柴米

而是与布衣相反的颜色有关

比如；鱼的眼神里

已经没有了如归的平静

夜幕之火，并不代表

几个夜行人的心事

六月，是一年的一半

人一辈子重叠了一半的生死

快乐与悲哀的中间

我在哪头？

夜，与黑白无可分辨

光线与亮的暗示，遥遥无期

等待黎明

是最后的选择

而黎明前的黑

充满了阴谋

黑白，在一条河的深动中拼搏

总是想，在署光到来之前

用野兽的火焰

溶化六月看不见的尾巴

   十字路口  

在城中，一个叫猛追湾

的十字路口

不分上午下午

也与夜白和方向无关

人来人往

车笛人声四起

这是无形中

并无预约的大合唱

可，五音不全

红、黄、绿、灯在闪烁

脚步声在起伏

车与车，不靠在同一条线谱

鸟叫与虫鸣都在电线上晃动

太阳下的人们

看谁，都比谁的影子拉的更长

十字路口

正与反的风口

风口里的正中央

吹来的

并不是季节的树叶上

落草为寇的露水珠

停靠在露水珠深处的亮

是人们追逐的方向

他们为自己的加温

耗费太多月光

站立在银器的中间

才能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指间的光线  

一只手，四道光线

一双手呢？

头顶的光线

不是因为拿下双手而消退

我站在弯曲如网的光线中

那是因为上午和下午

有不一样的鸟鸣

那些声音

扰乱了光线的次序

我在凌乱的次序中

循规蹈矩

从雨滴的海洋找出火种的明亮

想要拔开一丝幽暗光线

挤身到蜂拥而至的杂乱

我用利刃削掉厚重的外衣

在十指中间的光芒

找到背光的自己

凌晨四点半，和三只蟑螂相遇

凌晨四点十分

因为手上的事情没有了结

人到中年

总是感觉到自己一直忙于

在狭窄的时光中寻找自我

回家后

不敢惊动妻儿

小心翼翼来到厨房

想找点吃的

却不想，刚一开灯

突然，有三只蟑螂

在厨房的灰白色磁砖地面上

与我八目相对

它们想；何方神圣，敢坏我觅食大事？

我想；竟敢不把我放眼里

还真把我当成病猫

这还得了！

于是立刻，灭之。

随手抓来一把铁铲

一拍，一只指甲盖大的蟑螂痛失两只前腿

被我秒杀在垃圾桶前沿

另外两

急于逃命

一只慌不择路跳进水池

它却不知，水池子里的水温

此时是40度以上

瞬间，就不再动弹

另外一只

不管死活拼命往下水道钻

我在想，能不能活命看它的造化

反正它和我也没啥过命的交情

凌晨五点半，听雨

凌晨五点半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

落在雨阳棚上的雨滴

发出沉闷的嘭、嘭、响声

它仿佛在召唤

出门多年的游子

母亲的眼泪早已浸湿衣襟

开门就向南山瞭望

雨滴，落在雨滴上

发出重叠的滴哒、滴哒、声响

母亲心里

永远有儿子离家的方向

远在千里之外的游子

把心搁在城市的最高处

从雨中，能听见母亲的呼唤

儿啊，回来吧！

此时，雨还在下

没有停歇的意思

雨水肆意纵横

我在意的树和花草

也许早已不在

原来的岸滩

一条河

逢雨必涨

一些穿透尘埃的鱼，眼中却不是

水涨船高

我在靠最南边的窗口

看见一缕亮光

我知道

那不是月亮

也不是阳光

天，不会亮的那么早

我深知

那是我与母亲相逢时喜悦的目光

2022年6月30日

作者简介

 

龚学贵，男，笔名寒若，1964年12月出生于四川简阳市。1986年开始文学创，先后在《含笑花》《中华作家》《散文诗世界》等二十余种文学期刊发表诗歌散文作品，有诗歌作品获全国征文大赛一、二等奖。出版有个人诗歌集《风景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漂泊的船》。现为中国诗歌学会，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