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苑】李顺午：冬枣，家乡的神果

一颗颗青里透红的冬枣，宛若神奇的小精灵，竟能悄然鼓起乡亲们的钱袋子，竟能圆了庄稼户几辈人的致富梦，改变着家乡数十万人的劳动方式与生活轨迹，也在黄河古岸边竖起靓丽的绿色生态品牌。

     一次回老家，乡亲们纷纷说起县委女书记刘莉，北上京城的新发地、南下江浙沪展会推销大荔冬枣、代言大荔冬枣的事儿上央视新闻的话题，别提有多高兴。这些年，县委县府重视，职能部门措施给力，有了好政策，又有天帮忙，冬枣连年喜获丰收。小小的神果，成了父老乡亲致富的宝贝疙瘩。

我的老家，在八百里秦川最东端的大荔县。这里，无垠的良田沃土，得以中华母亲河——黄河水的滋润，得以巍峨峻美的华山抚佑；这里，又有神奇的冬枣，赐福给我勤劳、质朴、善良的父老乡亲。

清晨，一轮朝阳在黄河东边的中条山巅升腾，远方万丈红霞在天际燃烧，近处大棚里冬枣树慢慢苏醒。温室接地连天，田园云蒸霞蔚，这无比美妙绚烂的景象，宛若一幅秀丽雅致的田园风光画卷，把一个个古老而又年轻的村落装扮得分外妖娆。

从早春到仲冬，只要在老家村头极目远望，都能看到黄河滩地和古老塬上一片白茫茫的温室。这是乡亲们为自己心爱的冬枣树搭起的塑料大棚，一棚连着一棚，一片连着一片，一村接着一村，一乡接着一乡，气象万千，气派浩大。人们形象地管它叫“白色革命”、“绿色产业”。

这甘甜爽口、皮薄肉脆、富含多种氨基酸的冬枣，堪称金贵多福的神果。乡亲们抚育这冬枣树不敢有丝毫怠慢，稍有不周就会患病、或生虫，不好好生长，自然结果就少，需要人们一年四季细心耐心地服侍才行。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飞了！

冬枣树虽说不用年年栽植，可日常抚育的活路多去了。季节不同，活儿有别，天天月月地干，似乎这大棚里的活儿永远没个完。阳光明媚的春日，棚外艳阳高照，棚内暖意融融，乡亲们的劳作风吹不着，雨淋不上，温度合适，又不受外界影响，和冬枣树一起，尽情享受着明媚的春光，这是乡亲们最快乐最开心的日子。枣树吸收着充足的养分，抖叶展枝舒缓腰身，开始新一年的生长、开花、结果。

随着天气变暖，气温升高，棚里渐渐变成“桑那房”，人们干不了多大一会活儿，就会汗水湿透衣衫。
    乡亲们忍耐着高温不停地除草、施肥、喷药、整枝、打杈、疏果，样样活儿都不马虎。就说这疏果吧，一串一串的疏理，一枝一枝地定数，不少地方直不起腰身，常常是半蹲半蹴，那真是受罪的活儿。疏一颗树就得大半个小时，从一棵棵枣树到一个个大棚，从一亩地到几亩地，劳动量大的惊人。乡亲们繁忙劳作的身影，映在金色的土地上，映在翠绿的枣树上，也映在洁白的棚壁上，这或高或低或急或缓的身影，记忆着乡亲们劳作的辛苦与煎熬，叙说着累累硕果的来之不易。

收获时节同样是繁忙辛劳的，但多出了幸福美好的祈盼。乡亲们一家比一家起得早，看谁家的枣儿摘得多，谁家枣儿卖的价钱好。摘枣的、装筐的、搬运的，棚内棚外忙而不乱；一辆辆电动车、摩托车、小货车来回穿梭，绘成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兄弟姐妹、姑姑姨姨、侄儿外甥们相互支援，一派团队作战的氛围；山南海北的客商，来到枣园里、巷道里、院落里，他们看枣儿、谈价格，搬运冬枣、网上付款，时尚而新潮。大棚里外、田间地头、小巷大街，到处是紧张的采运销售画面，到处是丰收的欢声笑语。

在冬枣外销中，要数“断园子”的门道深。有的人家在枣儿收获前，便把整园子的冬枣断给客商，省去了摘枣、挑选、装箱、运输等等零售环节的不少麻烦，价格估的合适了，收入也不会差，乡亲们管这叫“断园子”。这里双方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既包含园子评估的经验，又有价钱协商谈判的智慧。

有年轻人的家户，早几年就在“互联网+冬枣”模式下，从过去埋头务枣坐等客商上门，到单一开网店；又发展到如今的精准引流，最火的莫属于各大APP提供的直播销售，成为冬枣最火的网销新途径，既省事节时，又方便快捷。顺丰、韵达、圆通、德邦等多家公司快递小哥的服务，直接延伸到田间地头和家庭院落。小神果，网上走，一下子拉近乡亲们与外部世界的距离。

收获的季节，畅销的时日，前前后后差不多持续三个月时光。一筐筐、一箱箱、一车车冬枣，在这边远偏僻之乡，绘就一幅幅丰收的图画，写满了乡亲们欣喜的脸庞。

这些年，小冬枣成了乡亲们心中的宝贝疙瘩。人们住的大瓦房两层搂，用的电视冰箱洗衣机，开的四轮面包小轿车，供给的中专生大学生，用于小伙姑娘婚嫁的各项费用，绝大部分来自冬枣收入。乡亲们在小小冬枣里，寻找到脱贫的途径，打开了致富的门路。许多外出打工的青年男女都留下栽枣树、务冬枣，是这神果的无穷魅力，把他们外出闯荡的心思收了回来。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多年前，头一茬栽植冬枣树的乡亲们，如同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是他们竖起了致富标杆。人们看到冬枣销路好来钱快，便纷纷效仿：你家栽一亩，我家栽两亩，你家搭四个棚，我家搭五个棚；你地里上两次农家肥，我地里浇三遍水。在枣树抚育中，看谁家应心精细；在冬枣销售上，比谁家卖的价格好。一拨人唱来众人和，一股栽枣树、务神果的旋风，很快在家乡刮起来。好几年过去了，这一股热潮似乎仍在持续发酵，冬枣园扩大的规模和速度着实令人惊讶……

抚育冬枣树是个精细的活儿，自然需要投入海量的人力，需要相应的管护技术，还需要不少的资金投入。就说这花钱建大棚，冬枣不仅品质好，还能提早上市，自然也就卖个好价钱。栽植冬枣树和干其它事业一样，你有多大的投入，就会有多大的回报。这里，老天的“帮忙”，市场的“青睐”，也给乡亲们带来很大的福祉。

好的致富项目，好的示范效应，自然包含着度的概念，包含市场的检验；既然是投资，就会有投资的风险。从头几户引种枣树，到如今有二十年，真正形成气候才是近几年的事。乡亲们抚育冬枣树，也应当遵循相应的栽植方法和市场法则。这些年，冬枣一直走俏，价格合理，销路顺畅，乡亲们收入也有保证。我常常在心底默默祝福，期盼冬枣这小小精灵永远眷顾乡亲们，期盼着市场青睐的时间更长久，让父老乡亲们通过冬枣，过上更富裕、更幸福的日子。

二十年前，我头一回见到冬枣的情景，至今仍存储在记忆深处：仔细端详手心这两颗冬枣，青红参半的颜色，闪闪亮亮的光泽，比跳棋大点的个儿，淡淡的水果芬芳，香甜清脆的口感……一位同事神秘兮兮地说：“这小果儿叫冬枣，要30多块钱一斤哩！”

如今的冬枣，仍是那样鲜活清脆，那样甘甜爽口的滋味。所不同的是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产量也不知翻了多少番。冬枣成了故乡一张响亮名片。我常想，若干年后，小小冬枣定会以神果的名义写进县志里，也留在更多人的记忆中。

站在硕果累累的冬枣园，向北可以遥望大（同）西（安）高铁的一趟趟列车追风驰过，向东是沿黄观光公路似长龙卧于黄河西侧。这原本偏僻边远之地，如今的往来已十分方便快捷，小小冬枣儿也跟着沾了好河山、新时代的光。

每当我在镶嵌着“中国冬枣之乡”字样的拱门下通过时，心灵深处总会生出几分满足感、幸福感的滋味。几十年来，我以家乡引以为豪的情结，是一点点叠加的。从“大荔猿人”的发现，“天下第一仓”的保护，同州湖的修建，国际马拉松的举办，到西瓜、红枣、花生、黄花、豆腐菜、手撕饼、炉齿面、带把肘子等等特产美食的时兴畅销，无不令人欣喜满满。如今，小小神果又加入这“英雄”的群体，更让我的家乡美名远播誉满神州。

颗颗冬枣，小小精灵，神奇之果。这是上苍在眷顾我的父老乡亲，赐给乡亲们致富的金钥匙，也让我们这些游子分享了一份自豪和幸福。奔跑在乡村振兴的大道上，人们从冬枣再出发。小小的冬枣，已成为乡亲们幸福生活、美好未来的甜蜜事业。

这些年，我每当想到这小小神果的时候，内心就会生出美好的感触。这里有老家的味道和愉悦的心境，有一位游子对故乡的眷恋与祝福。
冬枣，这小小神果儿，早已融入我浓浓的乡情中。

 作者简介：李顺午，笔名木可，陕西省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有多篇散文在《中国散文家》《中国电力报》《国家电网报》《脊梁》《当代电力文化》《西北军事文学》《陕西日报》等报刊发表。著有《建功秦东大地》《高原履痕》《与岁月握手》等。曾供职于国网渭南供电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