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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440)北魏内部矛盾激化

读通鉴(440)北魏国内矛盾已难调和

1、胡太后想称帝

天监十八年(己亥、519

春,正月,甲申,任命尚书左仆射袁昂为尚令,右仆射王暕为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为右仆射。

丁亥,魏主下诏,称“太后临朝践极,岁将半纪,宜称'诏’以令宇内。”

2、北魏武人游行

辛卯,皇上祀南郊。

魏国征西将军张彝的儿子张仲瑀上密奏,请求铨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武人参与清品。于是喧哗毁谤满路,大小字报贴满大街大巷,武人约期集会,要屠害张家;张彝父子晏然,不以为意。

二月,庚午,羽林、虎贲近千人,相帅至尚书省诟骂,抓张仲瑀兄长左民郎中张始均不获,用瓦石攻击省门;上下慑惧,没有人敢禁讨。这些人于是持火抢掠道中薪蒿,用杖石为兵器,直造张家府第,抓曳张彝到堂下,任意捶辱,焚烧了他的第舍。张始均踰墙垣逃走,再次还家拜贼,请求饶其父命,贼众立刻殴击张始均,将他活活投于火中。张仲瑀重伤逃走而免,张彝仅有余息,过了一宿而死。远近震骇。胡太后收捕羽林、虎贲凶强的八人斩杀,其余不能穷治。乙亥,大赦以安武人之心,借机令武官得依资入选。

有识的人知道魏国将会大乱。

(北魏过去100多年,一直在扩张,打下一个地方,就需要一批官员,所以矛盾就不是特别突出,胡太后上台之后,梁魏相持,魏国周边都稳定,失去新增地盘,就进入存量博弈阶段。而北方原来的汉人在这种时候,各种手段就多了,反而汉化的胡人在这场博弈中慢慢处于下风,这就引发了新的分裂。)

3、崔亮怕麻烦而简化的选人机制

这时官员既少,应选的人多,吏部尚书李韶铨注不行,导致大家怨嗟;改而任命殿中尚书崔亮为吏部尚书。崔亮上奏制作格制,不问士之贤愚,专以停解月日为断,滞留的人皆称赞他有能力。崔亮的外甥司空谘议刘景安写信给崔亮说:“殷、周以乡塾贡士,两汉由州郡荐才,魏、晋因循汉制,又增置九品中正,虽未尽美,应该也达到十收六七。而朝廷贡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论章句,不涉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辩氏姓,取士之途不广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当铨衡,应该改张易调,为何反为停年格以为限,天下士子谁复修厉名行!”

崔亮回复书信说:“你所说的建议乃有深致。我昨天搞此格,有由而然。古今不同,时宜须异。当年子产铸刑书以救弊政,叔向讥这种事以正法,何异你以古代礼制为难权宜的情况!”

〔左传昭六年,郑人铸刑书,叔向给子产写信说:“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闲之以义,纠之以政,行之以礼,守之以信,制为禄位以劝其从,严断刑罚以威其淫。惧其未,故诲之以忠,耸之以行,教之以务,使之以和,临之以敬,麘之以强,断之以刚,犹求圣哲之士,明察之官,忠信之长,慈惠之师,民於是可任使也,而不生祸乱。民知有辟,则不忌其上,并有争心,以徵於书,而徼幸以成之,弗可为矣。乱狱滋丰,贿赂并行,终子之世,郑国要败了!”子产回复书信说:“侨不才,不能及子孙,我以救世。”〕

洛阳县令代人薛琡上书建言:“黎元之命,系于长吏,若以选曹唯取年劳,不简能否,义均行鴈,次若贯鱼,抓名簿按名次呼叫,一个吏足够,数人而用,何谓铨衡!”书奏,不回报。后借请见的机会,再次上奏“乞令王公贵臣荐贤以补郡县”,下诏公卿商议这事,事亦寝。其后甄琛等人继崔亮为吏部尚书,利其便己,踵而行之,魏国的选举失人,自崔亮开始。

4、高欢出场

当初,燕燕郡太守高湖逃奔魏国,其儿子高谧为侍御史,坐法流放怀朔镇,世居北边,于是学会了鲜卑的习俗。高谧的孙子高欢,深沉有大志,家贫,服役在平城,富人娄氏的女儿见而喜欢,就嫁给他。开始有马,得给镇上作信使,至洛阳,见张彝之死,还家,倾赀以结客,有人问其缘故,高欢说:“宿卫相率焚大臣的府第,朝廷惧怕其乱而不敢问,为政如此,事可知了,财物岂可常守啊!”

高欢与怀朔省事云中人司马子如、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户曹史咸阳人孙腾、外兵史怀朔人侯景、狱掾善无县人尉景、广宁人蔡儁、特相友善,并以任侠雄于乡里。

5、魏国权贵斗富

夏,四月,丁巳,大赦。

五月,戊戌,魏国任命任城王元澄为司徒,京兆王元继为司空。

魏国累世强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胡太后曾幸临绢藏,命王公嫔主随从出行的百余人各自负绢,按自己最大的力量取,最少的不减百余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元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李崇伤腰,元融损足,胡太后夺其绢,命他们空出,时人嘲笑这两人。元融是元太洛的儿子。侍中崔光止取两匹,胡太后奇怪其少,对答说:“臣两手唯堪两匹。”众人皆惭愧。

这时魏国宗室权幸之臣,攀比搞豪侈,高阳王元雍,富贵冠一国,宫室园圃,侔于禁苑,僮仆六千,伎女五百,出则仪卫塞满道路,归则歌吹连日夜,一食直钱数万。李崇富的裕相当于元雍而生性俭啬,曾对人说:“高阳一食,敌我千日。”

河间王元琛,每次想要与元雍争富,骏马十余匹,皆用银为槽,窗户之上,玉凤衔铃,金龙吐旆。曾请诸王宴饮,酒器有水精锋,马脑苈(一种宝石),赤玉飜,制作精巧,皆中国所无。又陈女乐、名马及诸奇宝,再引诸王历观府库,金钱,缯布,不可胜计,回头对章武王元融说:“不恨我不见石崇,恨不石崇不见我。”

融一向以富自负,归而惋叹三日。京兆王元继听闻而探察,对他说:“卿之货财计不减于彼,何为愧羡成这样﹖”

元融说:“开始认为富于我的只有高阳王,想不到还有河间圭!”

元继说:“卿似袁术在淮南,不知世间还有刘备吧。”元融于是笑而起。

太后好佛,营建诸寺,无复穷已,下令诸州各建五级浮图,民力疲弊。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各建寺于洛阳,相互比高比壮丽。胡太后数次设斋会,施僧的物品动以万计,赏赐左右无节,所费不赀,而未曾施惠及民众。府库渐虚,于是减削百官禄力。任城王元澄上表,认为“萧衍常蓄窥觎之志,宜乘国家强盛,将士旅力,早图混壹之功。比年以来,公私贫困,宜节省浮费以周急务。”胡太后虽不能用,常优礼他。

魏国自永平以来,营建明堂、辟雍,劳役的人多不过千人,有司复借以修寺及供他役,十余年竟不能成。起部郎源子恭上书,认为“废经国之务,资不急之费,宜彻减诸役,早图就功,使祖宗有严配之期,苍生有礼乐之富。”下诏采纳这个建议,然亦不能建成。

6、陈仲儒的音节改革

魏人陈仲儒请依京房立准以调八音。有司诘问陈仲儒:“京房律准,今虽有其器,通晓的人极少,陈仲儒所受何师,出何典籍﹖”

陈仲儒对答说:“生性颇爱琴,又曾读司马彪续汉书,见京房准术,成数昞然。于是竭愚思,钻研甚久,颇有所得。音准所以代律,取其分数,调校乐器。窃寻调声之体,宫、商宜浊,徵、羽宜清。若依公孙崇,止以十二律声,而云还相为宫,清浊全都具足。唯黄钟管最长,故以黄钟为宫,则往往相顺。若均之八音,犹须错采众音,配成其美。若以应钟为宫,蕤宾为徵,则徵浊而宫清,虽有其韵,不成音曲。若以中吕为宫,则十二律中全无所取。如今依京房书,中吕为宫,才是以去灭为商,执始为徵,然后方韵。而公孙崇是以中吕为宫,犹用林钟为徵,何由可谐!但音声精徵,史傅简略,旧志准十三弦,隐间九尺,不言须柱以不。又,一寸之内有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微细难明。仲,儒私曾考验,准当施柱,但前却柱中,以约准分,则相生之韵已自应合。其中弦粗细,须与琴宫相类,施轸以调声,令与黄钟相合。中弦下依数画六十律清浊之节,其余十二弦须施柱如筝,即于中弦按尽一周之声度着十二弦上。然后依相生之法,以次运行,取十二律之商、徵。商、徵既定,又依琴五调调声之法以均乐器,然后错采众声以文修饰他,若事有乖此,声则不和。且燧人不师资而习火,焦延寿不束修以变律,所以说知道的人想要教而无从,心达的人体知而无师,有一亳所得,皆关心抱,岂必要经师受然后为奇!”尚书萧宝寅上奏陈仲儒所学没有师承,轻易制作,不敢依许;事于是废寝。

7、元氏宗族内斗

魏国中尉东平王元匡以论议数为任城王元澄所夺,愤恚,再次治其故棺,想要上奏攻击元澄。元澄借而上奏元匡罪状三十余条,廷尉处以死刑。

秋,八月,己未,下诏免死,削除官爵,让车骑将军侯刚代领中尉三公郎中辛雄上奏受理元匡案,认为:“历奉三朝,骨鲠之迹,朝野具知,故高祖赐名为元匡。先帝既已容之于前,陛下亦宜宽之于后,若终贬黜,恐杜忠臣之口。”未几,恢复任命元匡平州刺史。辛雄是辛琛的族孙。

九月,庚寅朔,胡太后游嵩高;癸巳,还宫。

太后从容对兼中书舍人杨昱说:“亲姻在外,不称人心,卿有闻,慎勿讳隐!”

杨昱上奏扬州刺史李崇五车载货,相州刺史杨钧造银食器,饷领军元叉。太后召元叉夫妻,哭泣而责骂。元叉于是怨杨昱。杨昱叔父杨舒的妻子,是武昌王元和的妹妹。元和即元叉的堂祖父。杨舒卒,元氏频繁请求别居,杨昱父亲杨椿泣责,不听,元氏怨恨他。正好瀛州平民刘宣明谋反,事觉,逃亡。元叉使元和及元氏诬告杨昱藏匿刘宣明,并且说:“杨昱父亲定州刺史杨椿,叔父华州刺史杨津,并送甲仗三百具,谋划搞不逞。”

元叉必要构成其罪。遣御仗五百人夜围杨昱宅弟,收捕他,一无所获。胡太后问其状,杨昱具对为元氏所怨。太后解杨昱的绑缚,处元和及元氏死刑,既而元叉营救,元和只免官,元氏竟不坐。

冬,十二月,癸丑,魏国任城文宣王元澄卒。

庚申,魏国大赦。

魏国因为郎选不精,大加沙汰,唯有朱元旭、辛雄、羊深、源子恭及范阳祖莹等八人以才用见留,余皆罢遣。羊深是羊祉的儿子。

解读:北魏国内的矛盾尖锐,已很难调和,顶层的那些贵族,醉生梦死,以斗富作为人生目标,北魏的进取心不再,初心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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