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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565)李世民的工作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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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07 江苏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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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565)李世民的工作方法

1、万邦争来朝

癸未,右仆射杜如晦因为疾病逊位,皇上同意。

乙酉,皇上问给事中孔颖达说:“论语:'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这段是什么意思﹖”

孔颖达详细解释其义;并且说:“并非只是匹夫是这样,帝王亦然。帝王内蕴神明,外当玄默,故易经称'以蒙养正,以明夷莅众。’若位居尊极,耀聪明,以才陵人,饰非拒谏,则下情不通,取亡之道。”皇上理解了他的话。

庚寅,突厥郁射设帅所部来投降。

闰月,丁未,东谢酋长谢元深、南谢酋长谢强来朝。这些姓谢的皆是南蛮特别的种族,在黔州之西。诏在东谢设置应州、南谢设置庄州,隶黔州都督。

时远方诸国来朝贡者特别多,服装诡异,中书侍郎颜师古请图写以示后,作王会图,听从。

乙丑,牂柯酋长谢能羽及充州蛮入贡,下诏任命牂柯为牂州;党项酋长细封步赖来降,设其地为轨州;各以其酋长为刺史。党项地亘三千里,姓别为部,不相统壹,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辞氏、旁当氏、米擒氏、拓跋氏,皆是大姓。步赖既为大唐所礼加,余部相继来投降,以其地为崌、奉、岩、远四州。

2、李世民做事能听劝

这一年,户部上奏:中国人自塞外归及四夷前后降附的人,男女一百二十余万口。

房玄龄、王珪掌内外官考,治书侍御史万年人权万纪上奏其不平,皇上命侯君集推查。魏征劝谏说:“房玄龄、王珪皆朝廷旧臣,一向以忠直为陛下所委任,所考既多,其间能无一二人不当!察其情,终非阿私。若推得其事,则皆不可信,岂得再担当重任!并且权万纪向来恒在考堂,曾无校正;身不得孝,才开始陈论。此正想要激陛下之怒,非竭诚徇国。假使推之得实,未足裨益朝廷;若其本虚,徒失陛下委任大臣的心意。臣所爱的是政治体制,并非敢苟私心结恩于这二臣。”皇上于是放下这事不问。

濮州刺史庞相寿坐贪污任,自陈曾在秦王幕府;皇上可怜他,想要听任还旧任。魏征劝谏说:“秦王左右,中外特别多,恐人人皆恃恩私,足使为善者惧怕。”皇上欣然接纳,对庞相寿说:“我过去为秦王,只是一府之主;如今居大位,乃四海之主,不得独私故人。大臣所执如是,朕何敢违!”赐其帛遣还。庞相寿流涕而去。

3、李靖的光彩夺目

四年(庚寅、630

春,正月,李靖帅骁骑三千自马邑进屯恶阳岭,夜里,袭击定襄,击破他们。突厥颉利可汗没有想到李靖军队突然而至,大惊说:“唐不倾国而来,李靖何敢孤军至此!”其军队一日数惊,于是徙牙于碛口。李靖再派遣间谍离间其心腹,颉利所亲康苏密以隋萧后及炀帝之孙政道来降。乙亥,至京师。先是,有投降的胡人说“中国人有人暗中通书启于萧皇后的人”。至是,中书舍人杨文瓘请追查,皇上说:“天下未定,突厥方强,愚民无知,或有斯事。今天下已安,既往之罪,何须查问!”

李世积出云中,与突厥战于白道,大破其军。

二月,己亥,皇上幸骊山温汤。

甲辰,李靖击破突厥颉利可汗于阴山。

(李靖这种打法有点像霍去病,用最精锐的骑兵,发挥速度优势,让敌人防不胜防。)

先是,颉利既战败,逃窜于铁山,余众尚有数万;遣派执失思力入长安见皇上,谢罪,请举国内附,亲身入朝。皇上派遣鸿胪卿唐俭等人慰抚他们,又下诏李靖领兵迎接颉利。颉利外为卑辞,内心还有犹豫,想要等草青马肥,逃亡入漠北。李靖引兵与李世积会于白道,两个人一起谋划说:颉利虽败,其众犹盛,若走度碛北,保依九姓,道阻且远,追之难及。如今诏使至彼,虏必自宽,若选精骑一万,带二十日粮前往袭击他,不战可擒。”

把这谋划报告张公谨,张公谨说:“诏书已同意其投降,使者在那里,柰何攻击他!”

李靖说:“这就是韩信所以击破齐国的原因。唐俭这些人何足惜!”于是勒兵夜发,李世积继后,大军至阴山,遇突厥千余帐,俘获以随军。颉利见使者大喜,心意自安。李靖命武邑人苏定方率二百骑兵为前锋,乘雾而行,距离牙帐七里,虏才发觉他们。颉利乘千里马先走,李靖军至,虏众遂溃。唐俭脱身得归。李靖斩首万余级,俘男女十余万,获杂畜数十万,杀隋国义成公主,擒获其子叠罗施。颉利率万余人想要度碛,李世积驻军于碛口,颉利至,不得度,其大酋长皆率众投降,世积虏五万余口而还。斥地自阴山北至大漠,露布以闻。

(李靖的战功史上很多没有详细记载,大唐在江南的地方大多是他平定的,也正因为他能力太强,对手基本上在他手上过不了几招,所以战争的故事就特别的少,这场打突厥,他以三千骑兵像是降维打击一样,把突厥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因为突厥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史家没有办法记载他们的打法,只好就记载他抗命攻击突厥可汗的事。

孙子兵法说: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

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

丙午,皇上还宫。

甲寅,因为攻克突厥赦天下。

任命御史大夫温彦博为中书令,守侍中王珪为侍中;守户部尚书戴胄为户部尚书,参预朝政;太常少卿萧瑀为御史大夫,与宰臣参议朝政。

4、李世民被周边强敌奉为天可汗

三月,戊辰,任命突厥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为右武候大将军。

四夷君长到宫阙请皇上为天可汗,上说:“我为大唐天子,又下行可汗事乎!”群臣及四夷皆称万岁。这之后以玺书赐西北君长,皆称天可汗。

庚午,突厥思结俟斤帅众四万来投降。

丙子,以突利可汗为右卫大将军、北平郡王。

当初,始毕可汗因为启民同母弟弟苏尼失为沙揼罗设,督部落五万家,牙直灵州西北。等颉利政乱,苏尼失所部独不携二心。突利来唐投奔时,颉利立他为小可汗。等颉利败走,前往依附他,将逃奔吐谷浑。大同道行军总管任城王李道引兵逼他,命苏尼失抓送颉利。颉利以数骑兵夜里逃走,藏匿于荒谷。苏尼失心里害怕,驰追抓获。庚辰,行军副总管张宝相帅众突至沙揼罗营,俘颉利送京师,苏尼失举众来投降,漠南之地于是空绝。

蔡成公杜如晦疾笃,上遣派太子问疾,又亲自前往探视。甲申,薨。皇上每次得到佳物,辄思杜如晦,派遣使者赐其家。很久后,谈及杜如晦,必流涕,对房玄龄说:“公与杜如晦同佐朕,如今独见公,不见杜如晦了!”

突厥颉利可汗至长安。

夏,四月,戊戌,皇上卿顺天楼,盛陈文物,引见颉利,数落他说:“你藉父兄之业,纵淫虐以取亡,这是第一个罪。数次与我盟而背叛,第二罪。恃强好战,暴骨如莽,第三罪。蹂我稼穑,掠我子女,第四罪。我宥你罪,存你社稷,而迁延不来,第五罪。然自便桥以来,不再大举入内陆搞盗寇,因为这个原因得不死。”颉利吓得大哭谢罪而退。

下诏建馆于太仆,厚给廪食。

上皇李渊听闻擒获颉利,叹息说:“汉高祖困白登,不能报仇;如今我儿子能灭突厥,我托付得人,还有何忧!”

太上皇李渊召皇上与贵臣十余人及诸王、妃、公主置酒凌烟阁,酒酣,太上皇亲自弹琵琶,皇上起舞,公卿全部起身祸寿,逮夜而罢。

5、如何处置周边强敌

突厥既亡,其部落有的北附薛延陀,有的西奔西域,其降唐的人尚有十万口,下诏群臣议如何处置这些人的事宜。朝士多进言:“北狄自古为中国祸患,如今幸而破亡,应该全部迁到河南兖、豫之间,分其种落,散居州县,教他们耕织,可以化胡虏为农民,永空塞北之地。”

中书侍郎颜师古认为:“突厥、铁勒皆上古所不能臣,陛下既得而让他们称臣,请皆置他们于河北。分立酋长,领其部落,则永远无患。”

礼部侍郎李百药认为:“突厥虽说是一国,然其种类区分,各有酋帅。今宜借其离散,各即本部署为君长,不相臣属;纵然存立阿史那氏,唯可使存其本族而已。国分则弱而易制,势敌则难相吞灭,各自保全,必不能抗衡中国。仍请于定襄置都护府,为其节度,此安边之长策。”

夏州都督窦静为:“戎狄之性,有如禽兽,不可以刑法威,不可以仁义教,何况他们首丘之情,不容易忘掉的。置他们在中国,有损无益,恐一旦变生,犯我王略。莫若借他们破亡之余,施以望外之恩,假他们王侯之号,妻以宗室之女,分其土地,解析其部落,使其权弱势分,易为羁制,可使常为藩臣,永保边塞。”

温彦博认为:“流入到兖、豫之间,则乖违物性,非所以存养他们。请准汉建武故事,置降匈奴于塞下,全其部落,顺其土俗,以实空虚之地,使为中国扞蔽,这是上策。”

魏征认为:“突厥世代为寇盗,百姓的大仇;如今幸而破亡,陛下以其降附,不忍全部杀光,应该纵他们使还故土,不可留在中国。戎狄人面兽心,弱则请服,强则叛乱,固其常性。如今投降的人近十万,数年之后,蕃息倍多,必为腹心之疾,不可后悔。晋初诸胡与民杂居中国,郭钦、江统,皆劝武帝驱出塞外以绝乱阶,武帝不听从。后二十余年,伊、洛之间,全部成毡裘之域,此前事之明监!”

温彦博说:“王者面对万物,天覆地载,靡有所遗。如今突厥穷来归我,柰何弃他们而不接受!孔子说:'有教无类。’若救其死亡,授以生业,教之礼义,数年之后,全部成为我们的臣民。选其酋长,使入宿卫,畏威怀德,有何后患!”

皇上于是用温彦博建议,处置突厥降众,东自幽州,西至灵州;分突利故所统之地,置顺、佑、化、长四州都督府;又分颉利之地为六州,左置定襄都督府,右置云中都督府,以统其众。

五月,辛未,任命突利为顺州都督,命他率部落之官。皇上戒他说:“你祖父启民挺身奔隋,隋立以为大可汗,才有北荒,父亲始毕反成为隋患。天道不容,所以让你今日乱亡如此。我所以不立你为可汗,惩启民之前出的事。如今命你为都督,你宜善守中国法,勿相侵掠,只要中国久安,亦使你们宗族永全!”

壬申,任命阿史那苏尼失为怀德郡王,阿史那思摩为怀化郡王。颉利这次灭亡,诸部落酋长皆弃颉利来投降,独思摩追随他,竟与颉利一起被擒,皇上嘉其忠,拜右武候大将军,不久任命为北开州都督,使统颉利旧众。

丁丑,以右武卫大将军史大奈为丰州都督,其余酋长至京的人,皆将军中郎将,布列朝廷,五品已上百余人,差不多与朝士相半,因而入居长安的人近万家。

(处置周边邻居,这种事,中国几千年来用过很多种方法,你在强盛的时候,他们向你一跪;但中国总有弱的时候,就乘火打劫。然而,你弱的时候,自己内部的人哪个不是乘机作乱。所以处置邻居的关系是很复杂的工程,李世民这种给人生路的做法,很有王道大格局。)

6、敲打李靖

辛巳,下诏:“自今打官司的人,有经尚书省判不服,听于东宫上启,委太子裁决。若仍不有服,然后闻奏。”

丁亥,御史大夫萧瑀劾奏李靖击破颉利牙帐,御军无法,突厥的珍物,虏掠俱尽,请付法司推科。上特敕勿劾。等李靖入宫相见,皇上大加责让,李靖顿首谢。很久后,皇上才说:“隋时史万岁击破达头可汗,有功不赏,以罪致戮。朕则不然,录公之功,赦公之罪。”

加李靖左光禄大夫,赐绢千匹,加其食邑通前五百户。未几,皇上对李靖说:“前面有人谗公,如今朕意已寤,公勿以为怀。”再次赐绢二千匹。

(李世民这招太明显是在演戏,没有办法,李靖太强了,他要试他是不是骄傲,同样会不会真心为国。李靖抗旨攻击突厥的这事没有提,反而提的是他把突厥的珍宝给分掉,这就是李世民的无奈之处。不敲打不行,敲打太狠也不行。李靖和李世积是李世民既要用又要防的名臣,他们和房玄龄、魏征这些人不一样,这些只管往死里用,不需要防。)

7、工作方法论

林邑献火珠,相关部门以其上表言辞不顺,请讨伐他们,皇上说:“好战者亡,隋炀帝、颉利可汗,皆耳目所亲见的。小国胜之不武,何况未可必战!语言之间,何足介意!”

六月,丁酉,任命阿史那苏尼失为北宁州都督,任命中郎将史善应为北抚州都督。壬寅,任命右骁卫将军康苏为北安州都督。

乙卯,征发兵卒修洛阳宫以准备巡幸,给事中张玄素上书劝谏,认为:“洛阳未有巡幸的日期而预修宫室,并非今日之急务。当年汉高祖纳娄敬的劝说,自洛阳迁长安,岂非洛阳之地不及关中之形胜!景帝用晁错之言而七国构祸,陛下如今安置突厥于中国,突厥之亲,何如七国﹖岂得不先为忧,而宫室可急着兴建,乘舆可轻动吗!臣见隋氏初营宫室,近山无大木,皆从远方采的,二千人曳一柱,以木为轮,则戛摩火出,于是铸铁为毂,行一二里,铁毂辄破,别使数百人带着铁毂随行而不停换,尽日不过行二三十里,计一柱之费,已用数十万功,则其余可知。陛下初平洛阳,凡隋氏宫室之宏侈者皆令毁掉,曾未到十年,再次重新加营缮,为何前日恶他而今日效仿!并且以今日财力,何如隋世﹖陛下役疮痍之人,袭亡隋之弊,恐怕又过于隋炀帝了!”

皇上对张玄素说:“卿说我不如炀帝,何如桀、纣﹖”

张玄素对答说:“若此役不息,亦同归于乱!”

皇上叹息说:“我思之不熟,乃至于是!”

回头看着房玄龄说:“朕以洛阳土中,朝贡道均,想方便民众,所以下令营建。如今张玄素所言诚有理,应立即为他的建议罢役。后日如果有事至洛阳,虽露居亦无伤。”于是赐张玄素彩二百匹。

秋,七月,甲子朔,有日食。

乙丑,皇上问房玄龄、萧瑀说:“隋文帝是个什么的皇帝?”

大家对答说:“隋文帝勤于为治,每次临朝,或至日昃,五品已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餐而食;虽天性非仁厚,亦励精之主。”

皇上说:“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群臣。天下至广,一日万机,虽复劳神苦形,岂能一一中理!群臣既知主意,唯取决受成,虽有愆违,莫敢谏争,此所以二世而亡。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充填任百官,让大家思天下之事,关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

借机敕百司:“自今诏敕行下有未便的情况,皆应执奏,毋得阿从,不尽己意。”

解读:毛主席赞扬过李世民,说他很多的工作方法都是向李世民学习的,并批注说李世民的工作方法有四,即李世民平定四方,用怀柔政策,不急功近利,劳民损兵;不贪图游乐,每早视朝,用心听取各种建议,出言周密;罢朝后和大臣们推心置腹讨论是非;晚上同人高谈经典文事。

李世民上位后,专心治理国家,三年则天下太平,周边那些为害的势力也一战而平,以至于万邦来朝,称他为天可汗。李世民有一套自己的思维逻辑,从他对隋文帝的评论就可见其见识超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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