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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188)梁冀与皇帝翻脸被杀

读通鉴(188)皇帝与梁冀翻脸

注:恒帝诛梁冀,一个中常侍具瑗就搞掂了,一来梁冀这个人贪暴而愚蠢,二来就王夫之说的亡赖子一个。二是朝中这么多的人,恒帝不敢相信,李固和杜乔死后,皇帝就孤独地困于宫中,政事生杀全在梁冀手上。

孝桓皇帝上之下永寿三年丁酉,公元157

春,正月,己未,赦天下。

居风令贪暴无度,县人朱达等与蛮夷一同反叛,攻杀县令,聚众至四五千人。夏,四月,进攻九真,九真太守儿式战死。下诏九真都尉魏朗征讨击破。

闰月,庚辰晦,日有食之。

京师蝗。

有人上书说:"民之所以贫困是因为货轻钱薄,宜改铸大钱。"这件事下到四府(三公府加上大将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讨论。

太学生刘陶提建议说:"当今之忧,不在于货的轻贱,在于民众的温饱。大家都看见连年已来,良苗尽毁于蝗螟之口,杼轴空于公私的掠夺。民所患苦,哪里是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荒,故食为至急。参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足给;何况如今一人铸,则万人夺!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想要民众殷实富裕,最重要的在于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愍海内之忧戚,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弊,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以生存,用之不时,必至焦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听民庶之谣吟,问路叟之所忧,瞰三光之文耀,视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国家大事,粲然皆见,无有遗惑。

重要的是看当今地广而不得耕种,民众而无处得食,群小竞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鸟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板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怨之民响应云合。虽有方尺之钱,何有能救其危!"于是不再改铸钱。

注:这里出现了一个搞通货膨胀的经济学家,凯恩斯就喜欢搞这种小钱改大钱的政策,经济本身不会增长,要靠激励民众搞创新,但是国家发的钱就那么多,大家不管怎么努力也只有这么多,就不愿意努力了。这件事记载进历史说明当初的争论引发反响是比较大的,否则恒帝这种混球,不会为这件事而组织国家重要机构一起参与讨论。

小钱改大钱,有的时候可以增加朝廷的钱,乱世的时候,一些皇帝常会这么搞几下,有的是要把老百姓手里的钱换成国家的钱,有的则是想要把一些土豪的钱变向变成国家的钱。印度的莫迪上台的时候曾经废钞,就是把天下富豪情况摸了个底。

可惜恒帝这个人不是那种有进取心的帝王,不然这种事一定会出来一些优秀的经济学家,大汉这个时候气数下降,创新的动力不足,条件也不具备。

农业经济本身不会增长,只有先进的生产力出现了带动经济跨上一个台阶。熊彼得说,只有创新才能带动经济增长,而创新需要动力,这种动力,正是金钱本身。

农业经济时代,钱本身具备两种属性,一种是商品,一种是货币,其总量是受矿产的限制的,有上限,不能无限膨胀。所能做的就是小钱改大钱这种变换。

冬,十一月,司徒尹颂薨。

长沙蛮反叛,寇益阳。

以司空韩縯为司徒,以太常北海孙朗为司空。

延熹元年戊戌,公元158

夏,五月,甲戊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陈授通过小黄门徐璜陈说:"日食之变咎在大将军梁冀"。梁冀听闻后,指使洛阳令收拷陈授,将其弄死于狱中。

皇帝因此对梁冀心怀愤怒。

京师蝗。

六月,戊寅,赦天下,改元。

举办大雩(求风调雨顺的大典)。

秋,七月,甲子,太尉黄琼免;以太常胡广为太尉。

冬,十月,皇帝郊外狩猎于广成县,顺便前往上林苑。

十二月,南匈奴诸部全部反叛,与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

皇帝任命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陈龟临行,上疏说:"臣闻三辰不在轨道上,擢士为相;蛮夷不恭,在士卒中提拔将领。臣无文武之才,而被任命为鹰扬之任,虽殁躯体,于事无所补。如今西州边区贫鄙,土地塉埆,民数次遭受寇虏,室家残破,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年并州水雨,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阙。陛下以百姓为子,可不垂抚循之恩!古公、西伯天下归仁,他们还带着舆金辇宝作为民众的赏金!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朝听政而未留圣意。

而且牧守不良,有的出自中官的推荐,惧逆上旨,取过目前。老百姓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乘国势衰败钻空子;而令仓库的粮食都给了豺狼,功业无铢两之效,皆因为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初任命到州任职,多所纠罚,太守县令郡长,贬黜将半,政未逾时,功效卓然,实应赏异,以劝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奸残;又宜更选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简练文下,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扫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祐,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

皇帝于是改选幽、并两州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诏因为陈龟将军的缘故解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陈龟到职,州郡重足震栗,省息经用,岁以亿计。下诏拜安定属国都尉张奂为北中郎将,以讨匈奴、乌桓等。

匈奴、乌桓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阬,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各欲亡去。张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于是潜诱乌桓,暗地里与乌恒讲和通好,于是使斩匈奴、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全部投降。张奂以南单于车儿不能统理国事,于是拘押,奏立左谷蠡王为单于。下诏说:"《春秋》大居正;车儿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庭!"

大将军梁冀与陈龟一向有矛盾,梁冀诬谄陈龟沮毁国威,挑取功誉,不为胡虏所畏,坐征还京,以种暠为度辽将军。陈龟于是乞骸骨归田里,再次征为尚书。梁冀暴虐日甚,陈龟上疏言其罪状,请诛杀,皇帝不省。陈龟自知必为梁冀所害,不食七日而死。

种暠到营所,先宣恩信,诱降诸胡,其有不服,然后加讨;羌虏先时有生见获质于郡县者,全部遣还;诚心怀抚,信赏分明,由是羌、胡皆来顺服。种暠于是去烽燧,除候望,边方晏然无警;入为大司农。

延熹二年己亥,公元159

春,二月,鲜卑寇雁门。

蜀郡夷寇蚕陵。

三月,复断刺史、二千石行三年丧。

夏,京师大水。

六月,鲜卑寇辽东。

梁皇后自恃姐姐、兄长荫势,恣极奢靡,兼倍前世,专宠妒忌,六宫莫得进见。等太后崩,恩宠顿衰。皇后既无嗣,每当宫人孕育,鲜得存活。皇帝虽迫畏梁冀,不敢谴怒,然进御转希,皇后更加忧恚。秋,七月,丙午,皇后梁氏崩。

乙丑,葬懿献皇后于懿陵。梁冀一门,前后七侯,三个皇后,六个贵人,二个大将军,夫人、女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余卿、将、尹、校五十七人。梁冀专擅威柄,凶恣日积,宫卫近侍,并树所亲,禁省起居,纤微必知。其四方调发,岁时贡献,皆先输上第于梁冀,乘舆才得取其次。吏民送礼求官、请罪,道路相望。百官迁召,皆先到梁冀门笺檄谢恩,然后才敢到尚书去。

下邳人吴树为宛县令,上任前辞别梁冀,梁冀宾客遍布在县界,以情托吴树,吴树:"小人奸蠹,比屋可诛。明将军处上将之位,宜崇贤善以补朝阙。自侍坐以来,未闻称一长,而多托非人,诚非敢闻!"梁冀嘿然不悦。吴树到县,就诛杀梁冀的门客,干坏事为害县的数十人。吴树后为荆州刺史,辞别梁冀,梁冀鸩之,出,死车上。

辽东太守侯猛初拜,不谒梁冀,梁冀托以其它事将侯猛腰斩。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到皇宫门前上书说:"四时之运,功成则退,高爵厚宠,鲜不致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至戒,宜遵县车之礼,高枕颐神。传曰:'木实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损盛权,将无以全其身矣!"梁冀听闻而密遣掩捕,袁著于是变易姓名,托病伪死,结蒲为人,市棺殡送。梁冀知其有诈,求得,笞杀。

太原郝絜、胡武,好危言高论,与袁著友善,郝絜、胡武曾连名奏记三府,荐海内高士,而不送给梁冀。梁冀追怒,敕中都官称檄禽捕,诛杀下家,死者六十余人。郝絜初逃亡,知不得免,带着舆梓(棺材)奏书梁冀门前,书入,仰药而死,家人乃得保全。

安帝嫡母耿贵人薨,梁冀从贵人从子林虑侯承求贵人珍玩,不能得,梁冀怒,并族诛杀其家十余人。

涿郡崔琦以文章为梁冀所善,崔琦作《外戚箴》、《白鹄赋》以风,梁冀怒。崔琦说:"过去管仲相齐,乐闻讥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屡世台辅,任齐伊、周,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欲钳塞士口,杜蔽主听,将使玄黄改色、马鹿易形乎!"梁冀无以对,只好遣崔琦归家。崔琦惧而亡匿,梁冀捕得,杀之

注:孔子说:不可与言而与言,失言。什么意思,不应该说的话却说了叫失言,应该说话的时候没有说,叫失人。梁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有天,不知有君,不知有臣民,不知道自己有家族,这是个无赖之徒,这种人,你想靠劝说能让他感化,如同虎口夺牙。这个崔琦是个愚蠢之人,读书傻了,他想试探一下梁冀想不想当皇帝,自己好成为其狗头军师,结果梁冀根本听不懂你背后那些弯弯绕绕的玩意,上来就一怒,把你给杀了。

梁冀秉政几二十年,威行内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亲与,皇帝心既不平;等陈授死,皇帝愈怒。和熹皇后的堂兄的儿子郎中邓香娶妻邓宣,生女儿邓猛,邓香卒,邓宣改嫁梁纪;梁纪,孙寿的舅舅。孙寿认为邓猛色美,引入掖庭,为贵人,梁冀要认邓猛为其女,改邓猛姓为梁。梁冀恐邓猛姐姐的女婿议郎邴尊沮败邓宣心意,遣客刺杀。又欲杀邓宣,邓宣家与中常侍袁赦相邻,梁冀客登袁赦屋,欲入邓宣家,袁赦发觉,鸣鼓会众以告邓宣。邓宣驰入告诉皇帝,皇帝大怒,借机如厕,单独呼小黄门史唐衡,问:"左右与外舍(梁家)关系不好的,有谁?"

唐衡对答:"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悺与梁不疑有矛盾;中常侍徐璜、黄门令具瑗常私忿疾外舍纵横霸道,口不敢说。"于是皇帝呼单超、左悺入内室,对他们说:"梁将军兄弟专朝,迫胁内外,公卿以下,从其风旨,今欲诛杀,各位常侍意下如何?"

单超等对答:"诚国奸贼,当诛日久;臣等弱劣,未知圣意如何耳。"

皇帝说:"审然者,常侍密图之。"

对答说:"图之不难,但恐陛下腹中狐疑。"

皇帝说:"奸臣胁国,当伏其罪,何疑乎!"于是更召徐璜、具瑗等人,五人共定其议,皇帝在单超手臂上弄出血为盟。单超等说:"陛下今计已决,勿复更言,恐为人所疑。"

梁冀心疑单超等人,八月,丁丑,使中黄门张惲入省宿,以防其变。具瑗敕吏收张惲,以"辄从外入,欲图不轨。"皇帝御前殿,召诸尚书入内,发其事,使尚书令尹勋持节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阁,敛诸符节送省中,命具瑗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合千余人,与司隶校尉张彪共围梁冀府第,命光禄勋袁盱持节收梁冀大将军印绶,改封比景都乡侯。梁冀及其妻孙寿即日皆自杀;梁不疑、梁蒙先卒。全部收梁氏、孙氏中外宗亲送诏狱,无长少皆弃市;其它所牵连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数十人。

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皆坐阿附梁冀,不保卫皇宫,止长寿亭,减死一等,免为庶人。故吏、宾客免黜者三百余人,朝廷为空。是时,事猝从中发,使者交驰,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收梁冀财货,县官斥卖,合三十余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

壬午,立梁贵人为皇后,追废懿陵为贵人冢。皇帝厌恶梁氏,改皇后姓为薄氏,久之,知为邓香女儿,才复姓邓氏。

下诏赏诛梁冀之功,封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为县侯,单超食二万户,具璜等各万余户,世谓之五侯。仍以左悺、唐衡为中常侍。又封尚书令尹勋等七人皆为亭侯。

以大司农黄琼为太尉,光禄大夫中山祝恬为司徒,大鸿胪梁国盛允为司空。这时,新诛梁冀,天下想望异政,黄琼首居公位,于是举奏州郡素行贪污,至死刑和流放的十余人,海内翕然称之。

黄琼任命汝南人范滂。范滂少年有清节,为州里人所服。曾为清诏使,案察冀州,范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太守县令贪污收贿的人,皆望风解印绶而去;其所举奏,莫不厌塞众议。会诏三府掾属举谣言,范滂奏刺史、二千石权豪之党二十余人。尚书责范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

范滂对答说:"臣之所举,自非叨秽奸暴,深为民害,岂以污简札哉!间以会日迫促,故先举所急,其未审者,方更参实。臣闻农夫去草,嘉谷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贰,甘受显戮!"尚书不能诘。

注:范滂这是给自己结下很深的仇恨。

黄帝杀了梁冀,黄琼、范滂等人也在这个大乱中清理了一批贪官污吏,汉朝的贪官可恨在哪里?因为他们不仅贪而且暴,梁冀是被记载下来公然杀了很多自己不满意的人,杀的方式各异,但都被史家记载下来,这梁冀可以说是非常可恨,然而很多地方官,没有记在史书上,因为山高皇帝远,做的暴恶之事远甚过梁冀。

恒帝为了清理梁冀的余毒,所以就放手让黄琼他们去处理这些人,这个时间窗口极小,但成就了范滂的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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