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墨与泼彩丨 张大千泼彩的探索【上】（第三十二期）
张大千泼彩的探索
“三品寻美，今天我们通过一张泼墨画来认识一下中国画的一种美。但泼墨只是其中一种说法，另外一种说法我们由马先生来说一说。”
马啸天作品
“谢谢黄馆长。泼墨，大家可能经常听到，现在电视节目里面、文章里面、自媒体公众号里都能看到。实际上这是一个误解，古人讲的不是泼水的泼，是“破墨”，破坏的破，就是利用宣纸对水和墨的承载和吸收的处理过程，有“水破墨”，也有“墨破水”。顾名思义就是,要“水破墨”，肯定是先画墨，然后再用水去冲墨。要是墨破水，要先画水，在用墨冲水，大体上高度概括起来是这样的。这幅画是先做的破墨，然后又用了学习张大千先生的泼彩技法，这幅画不是临摹的。这里面有一些是我在古籍里面看到的著录技法，但没有作品传世。像表面的云，张彦远《历代名画记》里，就提到了一种技法叫“吹云”。古人过去画云，为了自然不留下笔痕。因为纸张是经过处理的，不让它渗水。但也没有达到像工笔画熟纸，百分百熟程度，大约是八九成熟吧。水和墨在纸上的时间大概是三到五分钟，三到五分钟以后要么就吸收，要么就干掉。古人讲“吹云”，怎么吹?就是用白颜色和水，刚才我们说过墨破水、水破墨，我现在把它用到颜色上，先用白的颜色，然后用清水冲开它，冲开以后古人再用麦秆，就是麦秸杆，然后到前面来吹，吹出云的形状，这是为了能控制，不能让它漫无边际。我没有用麦秆，我用的是吸管，喝饮料汽水的吸管吹的。技法上从破墨到泼彩到吹云，底层色彩的叠加在这上面的用色大概有10层左右，但是这种技法好在哪呢，没有油画的那种堆积感，比较通透。另外，在传统绘画里面，古人对破墨并不推崇，他们认为是旁门左道。我们在以前的节目里说过，古人是先把笔墨放在第一位的，破墨的特点是不见笔痕，看不见笔痕，那它需要看到什么呢，要看到这种烟云缭绕，这种大自然和作者和诗情画意之间很自然的过度关系。所谓叫“云烟”，所谓的山光、水气与阳光在水气当中的反光，很多复杂的颜色都在里面出现，这种技法就是为了呈现这些自然现象而出现的。大千先生有一个了不起的地方，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在1959年以前一直在学习古人，传承古人，从1959年在巴西八德园画了一张《山园骤雨图》，也是意外出现的。他从那开始说，我从此以后不用再画古人了，他自己亲口说的，但他的第一张破墨作品，实际上是意外的墨和意外的水在纸上发生或可能碰到了什么，发生了意外的融合，结果这个效果很自然，非常自然。然后，大千先生就从1959年开始，竭尽全力的去打造他这种风格的东西了。他打造这种风格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八德园修园子的时候，在搬假山石的时候和工人一起用力搬，把自己的眼底血管搞破了，他在晚年的很长时间里，有一段时间视力是很差的，不是一般的差，大概最好的，我看史料上记载的，带着高度的镜子，很厚的镜子，4英寸以内能看清楚，4英寸以外看不清，只能画这种破墨泼彩，这种云烟供养，这种意向的东西了。但他又知道古人对笔墨的要求非常严格，又崇尚笔墨。他做了一项非常聪明，非常了不起的开创，就是在破墨和泼彩的作品里面，加上了传统的笔墨的东西，作为提炼，作为点缀，然后再加上款和印章，不管他在西方画了多少这种风格的东西，你怎么看都不是西方的现代画，你怎么看都是跟传统的书卷气有关联性。张大千泼墨作品
“那是要见底的”
“张大千先生晚年，因为他自己的身体情况所限，做了这种泼彩的大胆尝试。其实中国绘画从古到今都是在不断发展，不断创新的，每个画家，每个有成就的画家都是在他创作过程中来思索，能不能够有新的改变，有新的突破。所以在近代的画家里边，张大千先生是非常成功的一位，这种泼彩的画法得到了大家广泛的认可，而且也确实是很漂亮，也确实是很有气势。即体现了新的对颜色的运用，又从传统笔法方面做了小心的收拾。他的晚年有很多幅成功的作品，比如后来画的《长江万里图》，还有一个《黄山图》，还有最后的一张《庐山图》，所以大千先生画这种泼彩，当然是因为他体力问题，眼睛的问题，但是实际上还是他发自内心的，有一种对中国画进行创新的一种想法。所以马先生在学习张大千的过程中，同时也对泼彩的方法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因为这个不是靠临摹能够临摹到的，要靠自己对大千先生泼彩技法的运用，自己根据自己的构图，这种泼彩的画法呢，首先你得胸中有图，脑子里面想到了一个什么图案，然后按照这种技法去绘画去做出来，所以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也希望，讲了这么多马先生的作品，我也希望他在今后能够沿着大千先生这种创新的路上越走越远，能够创造出更好的作品来。”“谢谢雷先生，谢谢。”
“的确，张大千先生是一个艺术奇才。在晚年变法，推出了一种从技法上完全与他的前几十年耳目一新，截然不同的一个面貌，这种面貌包括在山水画，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所以我认为真正代表张大千先生的，最终的是泼彩，是他的一个代表，是他的一个高度，或者是他的一种巅峰状态。对于这种状态，后人的我们也在研究他是怎么达到的。
张大千泼彩作品
刚才马先生也说了，可能是有意为之，可能是无意为之。但是所有他的前面几十年里大半辈子的探索，实际上都是一些很好的基础，可能这就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呈现一种让我们感觉到真正的天人合一的感觉。所以说艺术的本身是没有界限的，没有一个最高阶段，永远都可以有所突破，永远可以有新的呈现方式。所以从大千先生他的艺术之路上也能感悟到很多东西，就是他的追求，这种追求也是无止境，而且永远可以创造新的艺术作品，能够在整个的艺术史上留下自己的高度和地位。今天我们也看到马先生在研究在学习大千先生，也看到他全方位的研究学习，从技法、材质慢慢的也在走向“悟道”了。从“游于艺”最终到“志于道”，所以“道”永远是最高的境界，也是一个艺术大家追求的高度，所以我也是期盼着今后马老师有越来越多的突破，在艺术的道路上越走越高，今天我也是很荣幸，谢谢。能够和雷先生一起欣赏马先生画作，来探讨艺术，也是很好的一个机会，我也从前辈的身上学习到了很多，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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