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文丨丫头  图源网

从我记事起，外公外婆就住在老屋，外公是南京人，当年大学毕业后，一腔热血响应国家号召，下苏北支援，从此便在那扎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苏北。在三十几岁时，外公花了点钱买下了三间瓦房安家，那便是老屋，外公外婆一住就是几十年。

我们家离外公家很近，只需要3、4分钟的时间，父母工作忙的时候我便住在外公外婆家，外公喜欢写写毛笔字、画画水墨画、养花养鸟，老屋的小菜园被外公收拾的像个后花园。夏天的晚上我喜欢钻在小园子里研究各种各样的花草，累了就和外婆一起入睡。小时候家里没有空调，连每个房间都有电风扇都很奢侈，夜里被热醒睡不着的时候，外婆都会摇着大蒲扇不停地给我扇，在清凉的风里自己模模糊糊地又睡着了。

大一点以后，自己便开始回家睡觉，但每次都是在外婆家吃过晚饭以后才回去。回家的时候天色已黑，伸手不见五指，每次和外婆告别之后，外婆便会倚靠在门框边打着手电筒，为我照亮回家的路，我便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路小跑回家，每一次外婆都会在我转弯，出了她视线范围以后才关手电筒回屋。

再大点自己离开了家，到县里去上学，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每次回家时都会接到70多岁外婆的电话，让去老屋吃饭。外婆烧的饭菜特别香，特别是红烧鱼特别可口，每次自己都会吃好多，可是自己渐渐地发现外婆的菜没有了小时候吃到的味道，有的时候太咸、有的时候太甜，我想外婆也许真的老了。

高考结束那一年，我去了苏州，结果在去苏州的第二天就接到外公住院的消息，父母害怕我担心，便一直瞒着我外公的病情，等我再接到通知的时候，外公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依然清楚地记得自己接到通知的那一天，整个人很恍惚，彻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便坐上回家的车直接去了医院。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自己痛哭不已，无法接受那个疼爱自己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几乎没有知觉的事实。回到家后自己去了老屋，看到外婆一个人坐在屋里，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在这个屋里看到外公外婆两个人一起聊天的场景，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进门叫一声外公、再叫一声外婆。那时候我才感觉到什么叫无可奈何，什么叫撕心的疼痛。

外公去世后，舅舅们不放心当时已经77岁的外婆自己一个人独自住在老屋，便接走了外婆。从那以后，我便很少去老屋，有时候妈妈让我去老屋取东西，我都会绞尽脑汁、想尽理由不再进老屋。因为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一个倚在门口看着我，送我离去。

再到后来，在苏州定居的舅舅决定回家在老地基上建房，那年在南京上大三的自己正好在老屋拆掉的前一天回到家，听到外婆说老屋将要拆除后，自己心里无限悲凉，承载我童年无限回忆的老屋就要这样消失。那天我带着侄子去了老屋，几年以来自己第一次走进了老屋，在屋里看到了很多外公外婆留下的物品，屋里的每一个的陈设都把我拉回以前的时光，外公当年去南京出差给我们带回来的小玩具，我总是追着问外公如何识别室温的温度计，我上高中给外公带回来的沙漏，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我曾笑着哭着，看着在屋里玩耍的侄子，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多希望我还是小时候，外公还在，我还可以追着他问一个又一个奇怪的问题，可是屋里的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痛是如此的强烈。

老屋就这样被拆了，舅舅的新屋也早已建成，那是舅舅准备叶落归根时的住处，也许生命真是一种传承，外公外婆的青春浇灌了晚辈的成长，希望外公能够保佑外婆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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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丫头，我在南京读书时的同班同学，特别优秀的姑娘，好学上进、自信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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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编曰：

截止到发稿，去年外婆也已仙逝，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她应该是不放心老头子一个人。这下老两口又能聚在一起吵嘴、恩爱了。

北方的老屋，几乎都是用泥一块一块打起来的，真正的冬暖夏凉。记得小时候，每当到夏天，我就会拉一个凉席铺在堂屋午睡，哪里是睡觉，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奶奶聊天。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之后，我也曾一个人回到过老屋，呆坐了好久。

最后一句说的多好，生命是一种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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