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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最早见到罗马的西班牙广场，还是在《罗马假日》这部电影中。影片里赫本与派克在罗马街头邂逅，浪漫地从台阶走下的身姿，至今仍印留在人们的脑海中，因此慕名而来的游客便络绎不绝了起来。
来到西班牙广场，已是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依然在热烈地拥抱着这137级台阶上休闲的人们。
这处广场处于罗马三一教堂的山下，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筑，1495年查理八世命法国人建造。在与阶梯相连的右边，有一栋黄色的楼房，这里居住过英国大诗人济慈，1821年他在此去世，年仅25岁。如今这所房子成为济慈和雪莱的纪念馆。对于济慈的诗，我少年时便记诵在心，他的诗浪漫中带有一丝苦楚，如《夜莺颂》里有这样的句子：
我的心在痛，困顿和麻木
刺进了感官；犹如饮过毒鸠，
哎，要是有一口酒！那冷藏
在地下多年的清醇的饮料
一尝就令人想起绿色之邦。
还有他的十四行诗《每当我害怕》道出的是对生的渴望和静默的思绪。
每当我害怕，生命也许等不及
我一笔搜集完我蓬勃的思潮，
等不及高高的一堆书，在文字里，
像丰富的谷仓，把熟谷子收好﹍
最近女儿扶日在翻译济慈的诗，感到她对济慈的理解有一些独到的地方，如对《薄情的仙女》的翻译：
骑士啊，你为何颜面哀伤
孤独地徘徊游荡
湖中的芦苇，形影中已显露出枯萎
鸟儿也变得孤寂了
百合绽放在你的眉眼间
它垂坠着湿热的败萎的露水
你的面颊，犹如凋零的玫瑰
在瞬间内黯然逝去
《济慈像》威廉姆· 希尔顿
济慈的这种心境，与其身世和经历有关。他的父亲是一位马厩的领班，家境窘寒，少年时父母便相继去世。济慈曾照料过得了肺结核的母亲，他的弟弟也因此病死于他的怀抱之中，济慈被病菌所染是难免的。而诱发济慈发病的原因是在一个春天里，他去伦敦，回家时为了节省钱，他只能坐在马车车棚的外面。他没有大衣御寒，英国寒冷的春天下起了大雨，他全身浇透浑身寒颤，当挨到了在伦敦北部的汉普斯泰德住所时，他一头从马车上栽倒了下来。
济慈雪莱纪念馆门牌
济慈雪莱纪念馆
济慈的真正故居是汉普斯泰德，他的家在公园附近，济慈在此渡过了18个月辉煌的创作高峰。在这个静谧的小院子里济慈遇到了他短暂一生中的挚爱——范尼·希朗。1821年2月济慈在罗马病逝，消息传到伦敦，范尼悲伤欲绝，19岁的她为济慈服丧达7年之久。许多年后，直到范尼去世她还一直戴着济慈送给她的订婚戒指，这种真情委实令人感动。
纪念馆内的手稿陈列
如今在罗马“济慈的家”里，看到了他的手稿、书信等遗物，不由地感物触景，心生戚戚。
对济慈生平的介绍
济慈的手稿
西班牙广场的路边，有许多咖啡屋。特别是孔多蒂（Condotti） 大街上的葛雷科（Cafe Creco）咖啡屋，是1760年由希腊人开的。这是罗马最古老的咖啡屋，这里曾留下过济慈、拜伦、雪莱的身影，此处还是意大利新古典主义雕塑家卡诺瓦，作家易卜生、果戈理，音乐家肖邦、白辽士、比才、李斯特还有歌德、巴尔扎克等常来的地方。
对济慈生平的介绍
台阶之下有一个喷泉，称之为“破船喷泉”，是巴洛克大师贝尼尼的父亲得罗·贝尼尼创作的，创意得自于一次水灾。一次台伯河决堤，罗马成为泽国，一只小船随洪水漂流到此，触发了艺术家的灵感。老贝尼尼设计了一只半陷入地面的破船，其清泉涌涌其间，使得洪水泛滥的现象转化成了艺术形象。
黄昏的台伯河
建筑与建筑之间的“水”，可以起到缓解视觉压抑的功效，营造出刚柔相济的空间关系。罗马街头的喷泉随处可见，在古罗马时期大约就有200余处之多，尤其在台伯河的特拉斯泰韦市内甘冽的泉水从石狮口中流出，使人能够时常地感受到城市中灵动的韵律。在纳沃纳广场的喷泉之后，有一处壮丽的大喷泉，这里常年不断地聚集着前来观光的人们，这就是《罗马假日》里出现的“特莱维喷泉”。
西班牙广场
喷泉以主体雕塑和海礁构成了一个大水池，中间是海洋之神尼普顿乘坐的海蚌状马车。由人身鱼尾的海马所驾驭的飞翼海马来拖拉。这是1762年由雕刻家伯拉奇设计的。在海神的左右两边各立有两尊水神，右边的水神像上，有一《少女指示水源》的浮雕，而浮雕上面有四位代表四季的仕女像。这组群雕是意大利最后的一件巴洛克雕塑，共用了30年才告完成，她与身后的海神宫珠联璧合。海珠宫这处建筑是18世纪中叶由尼克拉·萨尔韦设计建造，所处位置是古代贞女引水道的终点。巴洛克艺术首先诞生在天主教的中心——罗马，这一处胜景，可谓是罗马的象征。
《许愿泉》伯拉奇创作
许愿泉边站满了人，不同国籍的人们背对着泉水，从肩部将硬币扔进水中，以心许愿，我也入乡随俗效仿他们把数枚硬币投入水里，这数枚硬币里我还有意夹带上几枚中国钱。成千上万的人到此抛钱，使得泉水中的“钱财”需定期打捞，如数上交罗马天主教慈善机构，据说这里每年可捞上来90万欧元的许愿之资。
《破泉喷泉》贝尼尼的父亲所做
离开许愿泉，走过几条古街巷，穿过一处过道，刚进罗马时见到的台伯河又显于眼前。夕阳已消尽，暮色中台伯河在盛夏的梧桐夹荫中时隐时现，月光微起，闪动着她轻灵且深厚的粼粼波光﹍
· 本 · 文 · 结 · 束 ·
作者简介
宋伟光
美术史学者、《中国雕塑》执行主编、北京市规划委员会咨询专家、中国工艺美术学会雕塑专业委员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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