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田方一如既往地埋伏在城中村背街小巷，准备再来一次行动。
城中村改造，绝大部分住户已搬迁，小巷内路灯因线路损坏几乎不再亮起。
这对于田方来说是天赐良机，自己无固定收入，又是个追求生活质量的人，只得仿效绿林英雄，开展“剪径”业务。所幸这城中村遍布小巷，多有爱抄近道路之人，自己又年轻力壮，擅长奔跑，借着夜色劫掠一把然后飞奔离开，既得了财又跑步健身，一举多得。
这次，田方新选了一条小巷，蹲在角落处边把自己想象成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边等待业务。
冬天黑得早，不到七点，已是夜色深沉。这时，就见远处微弱灯光下，一个人影伴随脚步声响由远及近。
经验老到的田方慢慢起身，不慌不忙地将看似锋利异常的橡胶仿真匕首从腰间拔出。
到时只需左手迅速将强光手电往路人脸上一照，右手匕首晃动，他自会乖乖地将钱物奉上。
田方都懒得戴口罩，立在路边等那人靠近。
路人已距田方不足三米，显然昏暗的灯光并未让他发现路旁有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田方迅速将手电对准路人面部，正要按下按键，突然一片光明。
头顶的一盏路灯竟然亮了！
二人均大吃一惊，田方久经沙场、镇定自若、反应迅速，立即往暗处退，以便眼睛适应及戴口罩。
而那人仿佛被吓傻，依然原处呆若木鸡。过了片刻，田方看清，这是个十多岁的瘦弱男孩，衣着寒酸，脸上仿佛还有哭过的痕迹。田方皱皱眉，这一单业务多半泡汤。
本着有枣无枣打一杆子精神，他还是晃了晃手中匕首，问道：“有钱没？”
男孩看着闪着雪亮寒光的匕首，哆哆嗦嗦地将兜里钱包掏出递了过来。
田方接过一捏，还真有货，没有像以往飞速离开，而是打开包看了看：一张百元大钞，还有些零票。
撇撇嘴，将大钞抽出，将包扔还给男孩：“小子，去打游戏吗？”
“奶奶病了...难受...去买药......。”
“喔？”这个回答让田方有些意外。“你奶奶啥病？”
“哮喘，没药了......”
突然，田方想起了唯一疼爱自己的奶奶，也是这病，总是咳喘不止，冬天尤其难受。
“那你还傻愣着干啥？快去买药啊！”
“我...你...那......”男孩为难地嗫喏着。
“喔。”田方赶紧摸出刚才那张百元大钞，想了想，又从包里拿出两张红票子，一起塞到男孩手中。
“赶紧的，别图近抄小道，前边说不定......从这拐出去上大街，打的，病情严重得及时打电话叫救护车，这病可不敢耽误，记住了没？”田方叮咛道。
男孩惊疑地捏着钞票，边点头边机械地往田方指的那个路口走去，越走越快，到了路口，回过头说了声：“谢谢。”
田方目送那一点灯光远去，直至消失，然后抬头看看那盏突然亮起的路灯，笑了笑，扔掉了手中匕首。
此文发表于《龙湖》2020年第4期
作者简介
李捷，笔名郑燮，四川省闪小说会员，自贡市沿滩区故事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自言自语》《闪小说》等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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