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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祭情】周年祭文 怀念爱妻

公元2014715日农历六月十九日,是我及家人一生最难忘、最难过、最伤心的日子。与我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走过了廿六个春秋的爱妻因病医治无效不幸逝世。

 

我不知道,一个人一生有多少心痛的记忆,也不知这种心痛的记忆能伴随多久。可我知道,那一年,我经历了永远也难以忘怀的伤痛,爱妻临终前因被病魔侵蚀而成皮包骨头的惨景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中,看着整日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爱妻,我心如刀绞,悲恸欲绝,泪流成河……我时常悔恨我自己,总觉得对爱妻很愧疚,并且这种愧疚一直折磨着我的心灵,让我对爱妻的思念油然俱增。她那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勾勒起对她的深深思念,每每想到她的时候,就倾注于键盘,也许方块字符能将我那悲痛之情思念之意带到荧屏上。

 

一转眼,妻子离我们远去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来,她生前点点滴滴的生活片段,时时缠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欲罢不能。一直想提笔写点什么,可是总写不下去。现在,也许我已经足够坚强来写这份久已在心中的追忆吧。

  

 

一九八七年春的一天,是我难以忘怀的日子,那天阳光明媚,单位同事带来了一位年青的女士。她热情大方,容貌端庄,很朴实,心里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了。后来在交往中经过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她善良正直,善解人意,懂情理,识大体。她凡事只为他人着想,唯独不考虑自己的得失;关心别人胜过关心自己,尽心尽意;对工作尽责尽职,不遗余力。我从心底里喜欢伊,为她痴迷,认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另一半,要娶她为妻,结为终身伴侣。有缘相遇,她也看上了我,不嫌弃我一无所有,愿意和我共度一生一世。

 

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

 

 

我们相识交往一年多就结婚办喜事。她不置嫁衣,不要戒指,不索彩礼、不求操办酒席,不宴请朋友亲戚,不布置新房,不贴“囍”字。

 

结婚那天,我们举行一个简单的结婚仪式,拜见父母,再拜过祖宗、天地,然后老家的亲戚和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这样完成了我们的婚礼。妻子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而感到很踏实、很满意。我十分理解妻子这样是体谅家里经济不宽裕,尽量节省开支。我心存感激,深感自己真有福气,娶了一位贤惠的妻子。

 

婚后我们的生活很幸福、很甜蜜、很充实。她每天辛勤地操持家务,家里的一切井井有条,总是让我有多点时间读些书,学点东西。

 

光阴荏苒,斗转星移。一九八九年元月,我们有了宝贝儿子。抚养孩子,妻子花了不少精力、心机。她对孩子疼爱有加,关心照顾得无微不至,病痛冷暖皆知。孩子生病,她细心照料,顾不上吃饭和休息。妻子兼顾工作家庭,含辛茹苦,忙外忙里。在家她做饭洗衣,照顾孩子饮食起居,还悉心管教孩子,教育孩子要勤奋读书、热爱学习,培养孩子身心健康,长大了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妻对儿子的成长付出了一切。值得欣慰的是,孩子很懂事,现在自理能力也很强,在外地工作、生活也不用我操心。

 

妻子在医院工作,那时经常要加班,还要带几岁大的孩子,但是从未因为这而耽误工作,敬业爱岗,赢得了同事赞许、领导赏识。

 

应该说,妻子的一生很平淡,像其他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托了个女人身,她也时常抱怨自己,总说这是个男人的世界。她最有头脑。她和我一样,也是家中的老大。做老大的最苦,不但要为小家操心,也要为大家分忧、操劳。

 

妻子善良开朗,无论是对家人还是朋友,热情大方,处世稳重,乐观开朗,有一股亲和力,也许正因为这样她赢得更多的人的尊重和青睐。她孝敬公婆,与叔嫂,妯娌之间的关系相处特别融洽,她是我家人眼里最看重的一个人。

 

妻很善于生活,总是变着法子让家庭更温馨,一切是那么随意,那么漫不经心,又那么协调。

 

 

妻子是一个意志极其坚强的女人。在她生病的日子里,我才真正的了解了她。

 

2009年九月,当医院的癌症报告出来以后,我没有敢告诉她,这种病是多么的严重,只说是可以治好,得赶快住院。

 

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妻子并没有惊慌失措。在以后长达五年的治疗过程中,经过一系列的痛苦化疗和检查,她始终没有表露过丝毫的畏惧。

 

10月初,她面带微笑告诉我:“你别再哄我了,是恶性肿瘤,我早就知道了”。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对答。见我无语,她继续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个死呀”。听着她泰然不惊的话语,我震撼了,心里一热,任凭泪水流下来。

 

作为夫妻,我们有过无数次的交流,如今在这被癌症和死亡影阴笼罩着的病房里,面对生与死的对话,让我终生刻骨铭心!

 

妻子呀,在这生命的最危急关头,你且表现出如此的坦然与冷静,使我不得不重新来审视你,阅读你。

 

随着一次次的痛苦化疗,她都坦然面对,总是以乐观的态度迎接一次次的生死挑战。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不能常陪在她身边,为此她总是安慰我,让我安心工作,她自己可以的。每月两次的化疗,我只能工作之余去陪她,更多的是她一个人扛,现在每每想起,总让我懊悔不已,至今仍无法原谅自己。因为这时候我才明白,如果没有一个家,如果家里没有一个体贴的妻子,男人挣再多的钱,在外面再风光也是空的。

 

同室病友,获悉自己身患绝症后,痛哭流泣,悲痛欲绝。妻子对她总是宽言相慰, 病友释然了,妻子也欣慰了。

 

每次输完了药,她都要到楼层的各个病房去转转,和病友们聊聊天,她走到哪里,那里就是欢声笑语,病友们见了她、听了她鼓励的话都很开心,亲切地称她为“编外护士长”。由于她的乐观,忧郁的病房里不再沉闷,欢快的气氛成为病友们抚疗伤痛,搁浅死亡阴影的依托。

 

在这沉重而灰色的病房里,她用自己战胜病魔的顽强斗志,感染了每一个人,为他们生命点燃起一把希望的火焰。

 

 

癌症的复发转移,很快把她又一次推向了生命的边缘。20124月,她又一次入住上海复旦大学肿瘤医院,五年来的劳累奔波和时时对妻子生命的牵挂,我身心疲惫,而唯一渴望生命不息的强烈欲望支撑着我精神的全部。

 

我不断乞求祷告上帝,就让她这样躺着,只要不剥夺她生存的权利,我愿伴她到白头。可我清楚地知道,癌细胞在她的体内残忍地肆虐掠夺,已将健康的身体吞噬的四面楚歌......

 

妻子临走时的情景,令我终生难以释怀!

 

那一天下午,也许是出于冥冥之中的感应,她很平静,拉着我的手连说了几次:“我要回家”,我告诉她说,“等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她就再也没有吭声,静静地躺着,眼神沉迷而难舍。

 

我知道,她太爱恋这个家了,想把它深深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家,是她避风的港湾,温馨的巢,这里浓缩了她毕生的爱意和全部的心血。

 

而死神毫不怜惜她的感受,无情地步步逼进。

 

我欲哭无泪,默默地守护着她,任凭黑夜静静流淌,时钟悄然敲动。我依然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很紧,很紧……

 

但是,最终没有能够拉的住她已经梦走天国的灵魂啊!

 

公元2014715日农历六月十九日凌晨132分,她平静而无声无息的走了,甚至没有留下对身后事的只言片语,就撒手而去,永远地离开了她曾经无限眷恋,付出心血的家。

 

 

妻子的不幸病故,给我沉重的打击,我悲痛不能自已,肝肠寸断,五内俱焚。自从妻子离我而去,我感到非常痛苦、孤寂,没了她的身影和欢声笑语,就像没了风和日丽的融融春日,只有愁云惨雾、凄风苦雨。我形单影只,睹物思人,情不自抑,勾起对妻子无限的回忆,想到妻子与我的点点滴滴。

 

穿的每件衣,用的每样家具,无不凝聚着妻子的深情厚意。

 

每当夜阑人静、苦苦思念妻子、难以成眠之时,我就拿出相册、相袋,翻看妻子的遗照,端详着一张张相片,往事便一幕幕浮现在我脑海里,想起旅游各地的景点和古迹、感受名胜风光的美丽及其迷人魅力的经历。我被妻子一幅幅遗照的神情笑貌强烈的刺激,相在人去,不再有和妻子的愉快之旅,不再能与妻子过欢乐的日子,悲从中来,痛彻心底,潸然泪溢,点点往下滴,把衣襟打湿,悲痛之情难以控制。

 

人都说失去了的才觉得珍贵,才懂得珍惜。我对妻子就是这样子。由此我深刻地体会到夫妻之间敬爱尊重,互相信任、珍惜,彼此宽容、体谅,是婚姻美满、甜蜜,感情深厚、浓密,家庭幸福、和睦,生活欢乐、温馨的真谛。

 

 

现在,闭上眼睛,就是我们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就是她在医院的坚强与无助,就是她在最后日子的情形,一切都仿佛就在眼前,就是昨天的事,每每至此我都忍不住想哭。用洗衣机的时候,为儿子找换季衣服的时候,回家晚了,为自己泡方便面的时候,半夜里醒来,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床上的时候,我都想哭。她在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幸福,她不在的时候,仿佛天塌了。

 

以前看到电视剧里的男人在爱人去世之后大哭,我觉得是煽情的表演,现在我跟着他一起流泪。我想到,她常常对儿子说:“家里爸爸赚钱最辛苦,所以爸爸最重要。”其实,她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了她,我们父子两个人已经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快乐。

 

我为她在乡下老家买了一处穴墓。为了寄托我的哀思,我在族谱录纪念网为她建了纪念馆,(地址:http://jinian.zupulu.com/memorial/?mid=99082) [邀请亲友祭拜]。 当我写上“爱妻”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特别难过。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谈恋爱的时候,我也不曾对她说过“爱”这个字。

 

看到她有时候翻琼瑶小说,为电视剧里的爱情流泪,还要笑她。现在,“爱“这个字,我居然只能书写在她的墓碑上。我的爱妻,如果,她能重新活过来,我愿意千百遍地对她说这个“爱”字,这个所有的女人都愿意从自己爱人的嘴里无数次地听到的字,为什么,我没有在她希望我说的时候,在她健在的时候对她多说几次啊?!

 

我就想告诉健康而幸福地生活的丈夫,好好地爱惜你的妻子,多留一点时间给妻子,不要忽视她为你做的一切。有许多东西,不要到失去了才懂得她的美好。

 

妻子,是世界上最爱你的,最懂你的,最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此外任何一种男女之情都不能同夫妻之间的真情相比。

 

 

常常想,这辈子,也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她那样,无论我想做什么,都毫无怨言地站在我身后支持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她那样,包容着我的缺点,配合着我的骄傲……而这些,都是在她走了以后,我才那么深刻地感受到。如同那首歌所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她走了以后,我才知道,自己以前能够那么无畏的前行,是因为她给我信任、支持与安全感;经历了一场突然的生离死别以后,我才知道,我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以后”去对自己所爱的人说出心中的感谢、和她一起去享受奋斗的成果和生活的乐趣;经历了无力回天的巨大痛苦以后,我才知道,世上原来有那么多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改变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陷入极度的后悔与悲痛之中不能自拔。感谢一些朋友,将我从自怜自怨的围墙中拉了出来,感谢一些书和文章,帮我重拾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现在的我,心态平和了很多,经常对自己说:经历了大损失,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计较呢?

 

有一次,在读者上看到老布什对亡女的一篇文章,我深深的记住了其中一段话,并将以此来勉励自己:我并非因为所爱的人已逝去而高兴,而是因为他曾与我们共同欢笑与生活过,我曾经熟识他深爱他,也曾对他全心奉献。如果,因他的离去而流泪吗?不,我愿微笑,只因我曾和他共同走过一小段人生旅途。

  

 

人生如苦海,活着的时候妻经历了许多痛苦,她走,也许是一种解脱,留给我的只有彻骨的痛,至今我还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不知是我的命薄,没能留住妻子匆匆离去的脚步。还是妻子的命短,过早地丢下了我,我不得而知。留给我的不仅是持家的美好品格,还有空荡的房屋、未成家的儿子、肩头的重任和漫漫的人生长路。

 

妻子如清幽缥缈的玉兰,停留在我清彻深远而又忧伤的记忆里。我只有衷心地祝愿她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尘世的一切痛苦和不幸,一生平安吉祥!

妻,我永远怀念你,祝福你!


   2015年8月3日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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