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
作者：徐俊霞
一、日久生情 哥们变男友
我和明阳是大学同班同学，这个高大的男生起初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他嘴贫，成天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见到漂亮女生就挪不开脚。
同届同学第一次老乡聚会，热闹的人群里，人高马大的明阳很显眼。没想到他还是我的老乡！
大学不同于高中，读到大二时，就有不少同学出双入对，谈起了恋爱。我和同宿舍的姐妹发誓：大学里不谈恋爱，30岁之前不结婚。
为此，我不穿裙子，不留长发，成天不是运动装就是休闲装，弄得班上很多同学都夸我“帅”，潜台词就是：男人婆一枚，没有淑女气质。
我和明阳坐同一排桌，平日里在教室里经常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听歌的时候一人一只耳机，吃冰激凌的时候，不管他的我的，我都得吃第一口。
到食堂就餐，我们也经常坐在一起，我不吃肉，皱着眉头把自己盘子里的肥肉都捡到他碗里，明阳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明阳有个高中同学经常到班里来找他，据说他俩来自同一县城不同的学校，次数多了，大家都熟悉起来。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一起玩，去郊游拍照，去看电影。
玩到开心处，那男生经常感叹：“有谁像我们三个这么好呢！”慢慢地，那男生经常抛开明阳，单独约我逛街，到女生宿舍找我。都是老乡，又是明阳的同学，我也不好怠慢。
晚间的寝室卧谈会上，同宿舍里的姐妹问我喜欢哪一个，我不明所以。没课时，明阳找不到我，再见面时他牢骚满腹。我反问他：“谁知道你去追哪个女生了？怎么还赖起我来了？”
比起和那男生单独在一起，我更喜欢三个人一起玩，身边没有明阳耍宝，日子多无趣！
临近毕业时，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我应接不暇，我像一只惊弓之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明阳收起了他的玩世不恭，默默地安静地陪在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思。
那男生开始畅想我们的未来，怂恿我向家里要钱，两人在读书的城市开家小店。他张罗着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共建两人的小窝。开店、同居……我总觉得这些事离我很遥远。
心无城府的我从他急不可耐的言行举止仿佛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我明确地告诉他：“我已经答应父母回原籍工作，你还是专心考虑自己的前程吧！”
我的婉拒和疏远让那男生心生退意，他迁怒于明阳，以为明阳在我面前作梗，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两个人割袍断义。
同学们吃散伙饭的时候，明阳凑到我面前：“过两天，我去给你买火车票。”“恩，谢谢你。”他烦躁地甩甩头：“你能不能不走？”我抬头看他，差点被鱼刺卡住，明阳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由于行李太多，父亲来学校接我，明阳给我们找好出租车，大手一挥：“一路顺风，我不送你去车站了。”我径直往前走，既不说话也不回头。我知道，送别的场面，他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想起明阳的反常，我不由地释然。恍惚间，明阳已经进驻我的心房。
二、漫长的马拉松热恋
在北京游历了三个月后，我回到了读书的城市。待到工作和住处都安顿好了，同宿舍的老二通知我周日参加一个小型同学聚会。
聚会上，人不多，明阳也在其中。“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他跑过来抓住我，连珠炮般地发问。
当着同学们的面，我急急地掰开他的手，与他撇清关系：“你弄疼了我，这不是见着了吗？”聚会后，得知我坐公交车来的，明阳要骑车送我。
路并不远，我们边走边聊，到了我单位宿舍门口，明阳意犹未尽：“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抿着嘴笑。明阳逗我：“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我怒道：“什么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面目露出来了。”“哼！”嬉笑打闹中，明阳说：“散会步，不急着回去。”
老二张罗着要介绍男朋友给我认识，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明阳的耳朵里。每次见我，他都阴沉着个脸，仿佛谁欠了他八吊钱。见他这副模样，我便对他敬而远之，甚至不许要好的同学在我面前提起他。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和明阳吵翻了，他在夜色中离去，留给我一个受伤的背影。我以为从此他再也不会来找我，这根弦终于可以断了。
熟料吵翻后没隔上一周，我和明阳不但和好感情也挑明了。想想从前，我们未免活得太累，总是前怕狼后怕虎，把真实的自己掩藏。
晕晕乎乎地，我和明阳有了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亦幻亦真。
那段日子，是我和明阳漫长的恋爱长跑中最开心的时光。工作间隙每每想起他，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微笑。我们的住处相隔不远，明阳每天下班后都赶来看我，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以前休班时，明阳和哥们玩得很High，打牌喝酒，花样翻新。我们确定恋爱关系后，明阳对这些娱乐活动突然没有了兴趣，有时候我们刚刚分开，他又跑来找我，有时候他刚刚离开，我就开始想念他。
冬天到了，明阳去了外地做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不知何故，走之前，他没有告诉我。
单位宿舍被公司收回去了，我一个人到外面找房子，搬家，置办生活用品……想起明阳，心里就怨恨丛生，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
冬末，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我提出分手，明阳在电话里不停地说对不起，让我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耳朵自动屏蔽他的甜言蜜语。
春节后，我离开中原，回到山东，我和明阳如断线的风筝再也联系不上。故土虽然亲近，但是我在这里没有根基，换座城市重新来过并不容易，我无暇他顾，爱情似乎被我遗忘在角落里。
两年后，境遇好转，我和大学同寝室的几个姐妹慢慢地恢复了联系。我不敢问也不想问明阳的消息，他的身旁是否已经有佳人相伴？他是否还会时常想起我？
那年元旦，手机里显示的陌生号码传来明阳恍如隔世的声音。我们在电话里又哭又笑，像一对傻孩子。在电话里，明阳说马上来看我。中午时分，我就见到了高高大大的他。
明阳心里真的是藏不住事，两个人吃饭吃得正开心，他突兀地来了一句：“我打算出国，正在学外语。”我放下筷子，视线挪到窗外：“既然决定要走，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想你呀，现在不是还没走吗？”明阳一脸无辜。我又气又恼，一想到不久之后他要出国，我的心就说不出的痛。
心里扎了刺，相处起来就别扭。明阳每次来，我都故意找茬，弄得他不知所措。其实我是舍不得他走，久别重逢又要别离，哪个女孩受得了？明阳安慰我：“办下签证就走，办不下来，咱俩就结婚。”
九月，明阳去日本的签证办下来了，他来向我告别，因为单位人际关系难处，工作上遇到点麻烦，那晚，我借题发挥哭地肝肠寸断，明阳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明阳东渡扶桑半年后，打来电话，那天中午，我正在满大街找房子。房东急需用房，限我三天之内搬家。我在越洋电话里冲明阳又吼又叫，却在他的温言细语里哭地稀里哗啦。
明阳在日本待了三年，也给我打了三年的越洋电话。最后一年，我发了疯一样要和他分手，明阳死活不放手，照样一周打一次电话，照样隔三差五发邮件，照样在我生日时寄来生日礼物……
三、相爱十年，爱情落幕
又是一年雪花飘落时，明阳回国了。他在北京订好了酒店，要我去北京机场接他。我以年底工作忙为由拒绝。
僵持了一段时间，明阳还是打来电话：“不管怎样，我都回来了，你总得让我见见你吧！”我心想见面说清楚也好，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那天傍晚，明阳真真实实地站在我面前，我们拥抱，我们牵手……却再也找不回昔日的温度。我抽出我的手，我们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在马路上散步。兴许是我们平时在电话里说了太多的话，这会儿却找不到共同话题。
明阳自顾自地谈起他的家庭，他父亲的病故，他打算明年和我结婚，他和我商量什么时候见家长。我心不在焉，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仿佛在谈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第二天，明阳约我陪他一起去电子商城买东西，商场里，不知怎么，我们就走散了。我独自回家，他打来电话时已经是中午时分：“我找你吃饭呢，你去哪儿了？”“我回家了，你也回吧！”我有气无力。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我想不通，我们怎么了，怎么就回不去了？怎么就无话可说了？在电话里我们有那么多话聊，面对面却话不投机。
春节后，我以火箭速度办理了离职手续，逃离了这座城市，逃离了明阳。一次次地谋面只会让两人更伤感，既然决定要分手，这一次就干脆点。
我走后，明阳没多久去了中原。期间我们通过电话，他说要来看我，我以不方便为由拒绝。看到同学录里，他同宿舍的哥们说聚会，明阳喝到大醉，喝到哭了，我的心隐隐地痛起来，明阳心里苦，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疏离了大半年，九月，我告诉明阳：“我要结婚了。”明阳在电话那端声音发颤：“和谁？我要和你谈谈，我们再谈一次。”“没啥好谈的，你也该找个人成个家了。”我含泪挂断电话。
我以为我抓住了到手的幸福，我和那男孩一起置办婚房，拜见双方父母，熟料三个月后我和那男孩和平分手，各奔前程。明阳听到消息大惊失色：“是你的原因吧，你一会儿结婚一会儿不结，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我到底怎么了，纠结的感情让我找不到出口，我以为结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却发现我对进入围城如此恐惧。
想发昏不成，只有在工作上发力，我跳槽到一家国企，任企划宣传。工作忙得要死，每天回到家里只想睡觉，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与明阳已经很久不曾联系，我的生活中渐渐没有了这个人的声音，这个人的打扰……
十月的一天晚上，筋疲力尽的我刚推开家门，就接到明阳的电话：“我要结婚了，无所谓爱不爱了，只想找个人安定下来。”我波澜不惊地送上祝福：“祝你结婚快乐！”
“你怎么不难过？”“我难过你就不结了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调侃着，上下眼皮已经打起了架，“没别的事就挂了吧，我累了，先睡了。”明阳无声地挂上了电话。
世间的爱情大抵如此，爱的不够，不如还对方自由，让适合的人去相爱……
明阳的婚讯并没有带给我太大冲击，他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想找个伴不是件难事，他是个好男人，我不爱，总会有人爱。
两年后，我和先生结婚。我没有通知明阳，尽管他信誓旦旦，让我结婚时一定通知他，他一定赶来送上贺礼。曾经爱过的人想做朋友不是一件易事，看着曾经的爱人嫁娶，任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每场爱情都有她的寿命，或长或短，或远或近，也许青春年少时的爱情多少都有些盲目，而两个成年人的爱情，比起爱对方，我们更善于保护自己。当一段爱情寿终正寝，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互不打扰，这也是我们能够给予对方的最好的祝福！
徐俊霞，媒体撰稿人，笔名：海风，公众号：齐鲁海风（ID：haishangfeng2016)，擅长创作亲子、情感、职场故事，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和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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