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蝴蝶失去了风，如你的眼睛失去了绿色；
我在一个宁静的琥珀角落，遇到了去年的秋日；
也知道日子冰凉，也知道路逼步细，
也知道无法背负当初。
我还是要打开一个无手人的宝物盒。
——黄碧云《末日酒店》
春雨贵如油，我在雨中走。
今天拜访的，是位职务调整不久的履新同仁。过去，他还是高喉咙、大嗓门、摸爬滚打在基层的“泥腿子”；如今，已是步稳语缓、逢人笑面，局里的“领头雁”。
进门时，便听他说“办公地敲定的来龙去脉”。他们的工作性质，注定了他们是云族：飘来飘去，没有落脚的地方；办公地是租的，吃饭时候八仙过海，自行解决。
“这下终于可以稳下来了！”
他的话语难掩欣喜。坐定后，我看见几本《鬼谷子全集》置于办公桌上，一本被打开过半。（以往，他可是重干不重学的“基层干部”啊！）问起办公楼后面好大一片空地的事，他喜不胜收地告诉我以及同行：
“正请了设计院给我们规划，哪里能建洗车台，哪里能建车库……把院子收拾的漂漂亮亮，而且又符合工作特色。”
话音未落，设计院的人员跟我们一样，冒雨来了。他又给我们笑说：“曹操真快，说到就到！稍等，我过去支咛一下就来，把事给交代了！”
一来二去，就到了饭时。他似“赔不是”，又确“真留客”，给了我们一次深交的机会。刚上桌，便向我们说明桌子为以前单位所留，他如何费尽口舌争取来。（单位干事如个人过日子，一天一个日头，一切全凭锄头，地上每出一个窝头，全凭汗水心血。）接着，便是道不完的长论：
“解决吃饭问题是我办公地敲定后的第一件大事。我这的娃娃，大多都是部队复转的，年轻，饭量也大。一次娃娃在人家食堂吃饭，娃娃吃完一碗又去窗口打的时候，人家拒打。我理解人家，但我看到娃娃拿着碗从窗口走向座位，不得不回到座位拿起筷子洗的时候，我清楚娃并没吃饱，他心里难受，我也不是滋味……
“现在，我就可以做到，让娃娃铆劲吃，直到饱为止。但我有一条，不许浪费。谁要浪费，我就断谁的炊。娃娃跟我一样，都知道如今的条件来之不易，干事劲头比过去更足了。我们全军事化管理，电铃响后，五分钟准时列队完毕，站军姿，走军步，喊军号，那个精神啊。”
说话当儿，空空的大圆桌便被七碟碟八碗碗占满了。我们“啧啧”不停，赞叹有声。他继续他的“长论之旅”：
“几个小菜，不值一提。来客总得热情待么。做这些不费啥，我们队伍里有的是人才，几个过去都在炊事班干过，而且都能做得几个好菜！对了，我们这馒头——”他拿起一个刚上来还冒着热气的花卷，“——用的面粉，都是在附近村子自己碨的面。
“还有，就是我要求每个人能要有一项生存技能。哪怕做饭、电焊都行，只要是除了我们本职之外的技能。一是我不愿意让同事的家属骂我‘只知道让人干本职工作，除了本职工作（他自己人）啥都干不了’；二是不愿意娃娃‘始终吊在一棵树上’，多一项技能，多一个机会，娃娃在工作以外，可能还会寻到更好的事做、更高的天飞。尽管，有些娃很能干，我舍不得，但我也得咬着牙，忍痛割爱让娃走。毕竟，人的一生很短，留，只会暴露出咱用得顺手的自私，不为娃娃前途着想的霸道。”
至此，“领头雁”亲自碨的面的劲道，麦香，以及“自力更生”出的菜品，一一俱全，随喉入肚。就像我来时走的路遇，天气，春雨贵如油。即时一队南归雁群，时而“一”字，时而“人”字，飞过沾了雨水的麦田。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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