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三月三

■罗加岭

　　农历三月三，正值清明前后，草长莺飞，春意始浓，杨柳吐绿，梅桃争红。扬州有农谚，诸如“三月三，荠菜开花接牡丹”、“三月三，桑叶好似碧玉簪”、“三月三，丝瓜葫芦都露尖”、“三月三，麦苗儿往上蹿”，都是这个季节的反映。孔庆镕在《扬州竹枝词》中云：“上已芳辰三月三，叶公坟下小盘桓。人言荠菜开得好，毕竟何能赛牡丹”。徐谦芳在《扬州风土记略·卷之下》中说：“妇女簪荠菜花于髻上，以祈清目。重视与清明之柳若”。

　　上已节多在地支已日，最早出现在汉初的文献。《周礼》郑玄注：“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据记载，春秋时期上巳节已在流行。上巳节是古代举行“祓除畔浴”活动中最重要的节日。汉代以前虽已把上巳定为正式节日，使古老的祓禊活动有确定的时间，但农历三月上巳每年都不固定，为了方便和统一，魏晋后将上巳节定在了三月初三日，人们在水边不仅仅举行沐浴祓除的仪式，还把它当成宴饮游玩的好时光，于是，出现了流觞曲水等活动。自魏晋后，曲水流觞成为上巳日的主要活动。古今流传最响的是兰亭修禊。东晋永和九年（353）三月三日，王羲之等四十余人于兰亭集会，曲水流觞，欢饮之间写下“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的雅事。至唐时，上巳节已无祓禊之色彩，而成了人们踏青游春的日子，并且在节期上常与清明重合，所以逐渐为清明节所取代。“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这是杜甫《丽人行》对唐玄宗天宝年间上巳节曲江宴的描写。

　　自兰亭修禊后，修禊之风日盛。但真正波及全国范围、影响了几代人的修禊活动是在清康乾年间，扬州瘦西湖畔发生的三次“红桥修禊”，主持者王士禛、孔尚任、卢见曾皆为当时的名士，参与者多达近万人，规模、影响达到极致。 

　　康熙元年（1662）春，王士禛与扬州诸名士集于红桥，众人“击钵赋诗，游宴不息”，此次修禊，王士禛作《浣溪沙》三首，其中广为流传的名句有：“北郭清溪一带流，红桥风物眼中秋，绿杨城郭是扬州”。众人皆和韵作诗，一时传为佳话。康熙三年（1664）春，王士祯又与林古度、杜浚、张纲孙、孙枝蔚、程邃、孙默、许承宣、承家诸名士再于红桥修禊，王士禛一连作了《冶春绝句》二十首，其中脍炙人口的一首是：“红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红。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三月三日，孔尚任在广陵期间，又一次发起了“红桥修禊”。此次参加的名士24人，因为参与者籍属八省，所以孔尚任称这次聚会为“八省之会”。 孔尚任《三月三日泛舟红桥修禊》中云：“杨柳江城日未矄，兰亭禊事共诸君。酒家只傍桥红处，诗舫偏迎袖翠群。”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三月三日，卢见曾邀集诸名士于倚虹园“虹桥修禊”厅，作七律四首，其中名句有：“十里画图新阆苑，二分明月旧扬州”等，各地依韵相和者竟有七千人，最后编辑出的诗集达三百余卷，并绘《虹桥览胜图》以纪其胜，红桥修禊的美名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为中国诗歌史上的盛事。

　　民间又将“三月三”称为三月节、三月会、情人节、定情节、女儿节、求子节等。据古老传说，上巳节这一天是伏羲、女娲交合的日子，直到今天在一些地方还有“三月三”祭祀伏羲女娲的习俗。这说明上巳节的产生最初当和人们祭祀神灵、祈求生育子嗣有关，因而这一天也是众人游乐及青年男女相互交往，谈情说爱的日子。《周礼·地官·媒氏》中云：“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官方给了“三月三”情人节一个法定的地位。在扬州，《请允许我三月三》的清曲仍在传唱：“俏人儿，请允许我三月三在那酴醾架下等候……”这说明，“三月三”作为中国最古老的情人节习俗，在我国仍有顽强的延续性和生命力。

　　“三月三”又称为游春节。韩日华《扬州画舫词》中云：“三月初三上已辰，画桡画舫满湖滨”。孔尚任在《红桥修禊序》中记录：“康熙戊辰春，扬州多雪雨，游人罕出。至三月三日，天始明媚，士女祓禊者，咸泛舟红桥，桥下之水若不胜载焉。予时赴诸君之招，往来逐队。看两陌之芳草桃柳，新鲜弄色，禽鱼蜂蝶，亦有畅遂自得之意。乃知天气之晴雨，百物之舒郁系焉。”

　　旧社会，扬州“三月三”，城里的盲人还举行“瞎子会”。徐谦芳在《扬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