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莴苣叶

周伟民

　　莴苣，上海人又叫“莴笋”，每年春天，大田莴苣大量上市的时候，上海本地人多喜欢用莴苣叶烧菜饭，尤其是用乡下大灶烧的，那叫一个香啊！我少年时代在祖母家，一顿可以吃上两大碗！

　　蒸莴苣叶，是外婆传下来的吃法，做法很简单，挑选那种肥厚新鲜的莴苣叶，多少以吃的人数而定，洗净横切成一寸左右，不用放任何作料，也不用晾得太干，然后放在合适的盆里，撒干面粉，拌匀，使每片莴苣叶都包裹上干面，以不粘手为宜，然后平铺在铺有蒸布的蒸锅里，开大火蒸十到十五分钟，便可掀盖食用。吃的时候，用酱油，醋，麻油，蒜末，喜欢吃辣的可以放适量的辣酱或辣油，调一碗蘸料，蘸着吃，如果再熬上一锅大米，小米，或者是玉米碴稀饭，稀一点，能喝的那种，喝一口稀饭，吃一口蒸莴苣叶，那肥厚的莴苣叶，有点脆，有点糯，微微的带点苦，又有点回甘的甜，更不用说那莴苣特有的扑鼻的香，因为是裹上了干面粉蒸的，所以又有了面粉的弹性、韧劲以及麦香，再加上那蒜香扑鼻的调料，吃在嘴里是甜酸苦辣咸，五味杂陈，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我经常感慨，我们的祖先真是聪明，本该废弃的菜叶，被创制出如此美味，既环保，又健康，还省钱……再仔细想想，现在我们一些类似的美味小吃，其实是过去艰苦生活的产物，是一种无奈的节俭。试想，在缺油少盐，半月都不见肉味的年代，成天吃着这样以菜代粮甚至以糠代粮的饭食，还会有我们今天的感受和心情吗？由是，从蒸莴苣叶中，我似乎品尝到了更醇厚更深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