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钞库街走来的大明宝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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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华

  中秋长假，去博雅文友丁兄家串门，一眼瞥见他家博物架上有块金属板，细瞧，竟是明代朱元璋洪武年间的宝钞母版，铜的，绿锈斑驳，古意盎然。

  我寻此物有年矣。缘何？南京极繁华处夫子庙有条钞库街，钞库街曾是金库重地，出钞票，但钞库街六百多年前出的钞票究竟是什么样，却鲜为人知。

  我忙请了宝物，回家后又是洗刷又是拓印，终于使它露出了真容。

  长21厘米，宽12厘米，重800克。似比今之所见钞票尺寸都要大；又为竖式，与今之钞票多为横式不同。据传那是用特制的桑皮纸做的，厚厚的，灰灰的，挺结实。史料表明，这宝钞发行于明洪武七年（1374）。适应了明初经济发展之需，对促进当时经济繁荣发挥了巨大作用。顶上是六个大字：大明通行宝钞。

  下面是币值：叁伯（300）文。两旁是九迭体篆书标语：大明宝钞 天下通行。中间空档是两迭铜钱的图案，大约是让人一目了然地明白：这三百文纸钞要顶这么多铜角儿哩。也挺人性化的。

  宝钞的下半部是告示，这告示就吓人了，似乎不怎么人性化了。全文抄录如下：户部 奏准印造 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 伪造者斩 告捕者赏银贰伯伍拾两 仍给犯人财产  洪武 年 月 日

  朱洪武的严法峻刑由此可见，与城砖上署名的做法异曲同工：砖头质量出了问题，按砖上所铭人名追过去。不过在这宝钞告示上不只有惩，还有奖，体现了奖罚分明。奖额不小，250两白银，相当于25万文，是此钞面值的八百三十多倍。当时这可能是一座带后院的宅子了，外带一辆四驾代步马车，相当于今之宝马。而且这奖还上不封顶，犯人的财产还都归你；那就更可观了，说不定还有二奶三奶呢。

  世上器造工艺，其精细工致莫过于钱币。好防伪呀。这宝钞票面设计，即使用今之实用工艺审美标准去衡量，也是堪称精妙。文字明晰端庄便于民众辨识，大小体例亦得当，几个空间按其内容大小排列有序，四周饰以精致繁缛的缠枝花纹，通体看去，端肃雍容，官民皆宜，简直就是一幅极优秀的工艺美术品，当年的巴拿马是不是已有了什么博览会，如有，应该拿金奖的！

  关于明代宝钞，再交代几句。

  上面介绍的宝钞是300文面值的。据史料，当年发行的实有六种，除300文的还有100文、200文等的，最大是一千，称为一贯。一文就是一枚铜钱。300文面值顶300枚铜钱。据说朱元璋开国时缺铜，无法铸钱，就以纸币代之。还有趣的是，六种宝钞随面值大小而不同，100文的只巴掌大，一贯的大钞就是33.8乘22厘米的了，比收藏报纸版面小不了多少。据说这是世上最大的纸帀。我看这有点麻烦，这么大块头的大钞，又很厚实，怎方便使用呀！你扛着像收藏报纸合订本那样的一捆钱在厦门大街上走，我的乖乖，有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