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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上下为难的“中间代”

文学:上下为难的“中间代”(附照片)

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与保持创作的纯洁性,哪个更重要?

  陈嫣婧
  对于"中间代",只能用"横空出世"这四个字来形容。从年初曹寇的小说集《屋顶长的一棵树》问世,到近日苗炜的"反成功主义"叙事大作《寡人有疾》出版,大半年时间,以"中间代"为核心的出版物、各类活动引发一股热潮。
  现今的文化领域似乎已经接受销售市场的规则,想要打赢早已在文学界蜚声内外的资深作家,比如莫言、王安忆、苏童、格非等人,便果断利用"捆绑式"出击的方法,有出版商将已积累了足够作品量的七零后作者聚集到了一起,打出有别于六零后和八零后的旗号--"中间代",希望能由此引发人们对这个年龄层的作家作品的关注。
  
"中间代"千万别成为因催生而过早成熟的花,这激素,可以是市场,名声,因多年欲望一夜之间得到释放而产生的自满情绪,也可以是外界一时间快速而过分的关注
  "中间代"作家作品的出现,确实让人产生文学前路似有转机甚至前景一片大好的乐观主义情绪。毕竟,我们,读者、评论者还有出版商,已经好久没看到文学作者这么一茬一茬地快速冒出了。原来时代并未完全抛弃严肃文学的创作,他们中有很多人已经默默写了很多年,出版物和关注度却少得可怜。这样一批作家能够如此迅速出师,无论是写作者自己还是我们,心中都会感到畅快过瘾的。毕竟,中国太需要坚持写作的人,正如每个人都需要那些坚持梦想的人来帮助描绘出隐秘的精神维度。
  但是,如果单纯从作品的质量来看,不客气地说,"中间代"仍然只能算是一只有升值可能的潜力股,这些出生在七零年代的作者们虽然都有才华,梦想和创作能力,但继续打磨和不断成熟才是当务之急。而他们的上升空间则取决于他们对现阶段自己所处位置的认识,对作品的认识,和对自己的认识。曹寇是我系统接触到的第一位"中间代"作家,他有很高的才华和心气,文笔锐利,对时下人的生存现状有着自己的认识和把握。他的作品十分"先锋",锋芒毕露的锋,这是很多新锐作家都会有的姿态。但他的作品也有浮躁的一面,比如去描写一个城管,想从人性与社会身份的矛盾冲突中告诉我们生存的荒诞。这个想法很好,唯一的问题是,"城管"这个身份的复杂性和深度是一个短篇所无法表现的,这样的典型人物如果冒险去涉及,其结果很可能反而流于浅薄。
  不止曹寇,很多中间代的作家都会有这样的问题存在。他们表现出一种野心,想要真正地拷问当下,拷问现实,这种野心不能说不好,至少,这野心的初衷是坚守纯文学的底线。但结果是,野心让这些作家的文字充满了过分的欲望,简单说,就是落笔太重。文学本身就是重口味的,就是表现极端的,这无可厚非,但落笔太重,和真正的重口味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作者笔下的对象重,而后者是作者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思考重,写作者如果只是停留在尽心尽力地浓墨重彩地加深对创作客体的描摹,那结果大概就会像被光影魔术手的反转片功能给过分着色的照片一样,反而落入平庸,让人厌恶。而难题就在于,如何把握文学,让它不回避技术,现实,却又能凌驾技术和现实,文学不需要"文以载道";也不需要"作匠"。也许这标准太高了,但对于这些还不是那么成熟的作家而言,不成熟本身就是好事,就是筹码。
  "中间代"千万别成为因催生而过早成熟的花,吃了激素的生物都有可能变成畸形,而这激素,可以是市场,名声,因多年欲望一夜之间得到释放而产生的自满情绪,也可以是外界一时间快速而过分的关注。我并不反对出版商这样做宣传,甚至不得不叹服这个营销策略的既狠又准:作品是基础,团结是力量,宣传攻势是武器,一气呵成拿下,确实干得很棒。我也不认为读书就该是孤芳自赏的行为,文化领域得到市场的接纳,成为产业并不意味着文化本身的质量就一定会下降。我关心的是,这样的营销方式,对于这样一批作者来说,会不会有伤害,会不会给他们将来的创作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毕竟就一个作家创作生命的长度而言,七零后绝不是"老家伙"。
  
"中间代"三个字是如此简单,如此容易归纳,知道了它就不一定要再进一步记十几个名字和几十篇作品,这难道不是对作者和作品的伤害吗
  其实,如果真要深究"中间代"这个群体的形成,它的存在应该是十分松散的,不过是一群年龄相仿的作家,其他的没有任何共同点。曹寇、路内和瓦当、苗炜就完全不同,男作家和女作家也没有太多相似,如果好好研究,你会发现这个群体的丰富性是非常令人激动的。但是,当我看到大量的报道和活动之后,我发现,这些作家们经常是一同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他们都被贴上了"中间代"的标签,很多人忘记了他们是特立独行的作家,是很可能彼此看不顺眼的文人。作家,即便不应该天天霸着报纸副刊吵架,也不应该走得如此之近。保持独立的人格与风格,掌握属于自己的话语权,比产生好作品更重要,因为前者是后者延续性的保障。但是粗心的公众和媒体们也许会忘掉,因为"中间代"三个字是如此简单,如此容易归纳,知道了它就不一定要再进一步记十几个名字和几十篇作品,这难道不是对作者和作品的伤害吗?很可怕的情况可能是,作者自己也淡忘了,忘了自己的独特性,或者忘了强调它。
  也许有人会说,他们也不自由,是的,作家的生存确实艰难,作家在任何一个年代的生存都不容易,所以确实需要一些外在的力量去保护和关照。据我所知,"中间代"的主要策划和宣传机构是磨铁图书旗下的铁葫芦文化,这个专事出版和宣传当代中国纯文学作品的民间出版机构为"中间代"的形成和推广做了大量工作,甚至接纳了一些作家以编辑的身份留在那里工作,比如阿乙,任晓雯。也就是说,他们之间已不仅是作者和出版商的关系了,两者如今的合作已牵涉到生存利益,成了雇佣关系。具体到吃饭问题,这样的关系势必更为紧密,也意味着作为主动权更少一些的作家,更失去了自由。艺术家们在生存问题上总是弱者,当然我指的是真正的艺术家,他们作为弱势群体被关怀照顾是应该的,但并不是所有关怀照顾他们的组织或者人都能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由。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这样梦幻般的关系是非常少见的,供他吃喝,又不影响他创作,这得拥有那么强大的财力和胸襟啊。铁葫芦是否也有这样的财力和胸襟我不知道,我只是悲观地认为,现如今这世道要做好文化事业并不容易,文字一旦成了出版物就成了商品,经济利益无处不在,买卖不成交情在的情况还会发生吗?谁都无法肯定吧。
  上下为难的"中间代",让我看到了文学的生存欲望和创作现状之间不可避免的矛盾。现下社会的文学活动已然成了自娱自乐,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活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就具备娱乐精神,从而让原本纯粹的文学介绍和推广变成了博弈。然而,写作本身又是极为孤独的,且必须由承担孤独作为激发创造力的行为动力。如果一个人写作本身就是为了迎合与出名,那作品肯定好不了,但使用文字进行自我表达,并渴望让更多人知道及认同,这本身并没有错。所以你如果执意追究写作者创作动机的纯粹程度,那么这就是一件"水至清则无鱼"的事。于是,一个经典的悖论形成了,到底该不该追究文学现象形成的根本目的呢?扩大影响和保持创作的纯洁性到底哪个更重要?中间代的将来会被舆论的喧嚣淹没吗?这里头有着极高天分和雄心壮志的作家们能继续进步吗?也许,过分想这些就会像期待刘翔再一次拿奥运冠军那样,对当事者造成不必要的压力。总的一句话,只希望他们好好的。
  
相关链接 "中间代"代表作家都有谁
  曹寇 "中间代"最叛逆而具风格的小说家,代表作有《割稻子的人总是弯腰驼背》、《能帮我把这袋垃圾带下楼扔了吗》、《我和赵小兵》、《挖下去就是美国》和《朝什么方向走都是砖头》等,著有小说集《喜欢死了》、《越来越》、《屋顶长的一棵树》等。1977年出生的他虽然还很年轻,但已积累了大量作品,其先锋性不容忽视。其小说语言粗粝,棱角分明,喜欢用简短而有力的短句,叙事简言意赅,呈现主题的方式非常直接。曹寇通常被认为是先锋的,这可能与他偏好的创作素材有关系。小说的题材经常涉及当代社会的现实问题,直刺存在的虚无感,切中当代人精神萎靡生活空虚的要害。小说中的主人公,生活上貌似并没有什么不如意,所有的不满和怨恨,显得既琐碎又无趣,但正是这头皮屑一般的林林总总,让人的灵魂变成了孤魂野鬼,失去了坚实的依靠,变得易怒易爆,无理可讲。
  苗炜 身兼小说家、《三联生活周刊》主笔、体育评论员多职,写过游记,写过酷评,却是个极会讲故事的人。2010年,新星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小说集《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之后他的《黑夜飞行》、《寡人有疾》也于今年出版。苗炜小说给人最强烈的感觉是那种如泉水般喷发的奇崛想象力,他叙事的奇幻色彩,出其不意的构思,让他的作品呈现出一种绚丽鲜活的色彩。苗炜是六零后生人,在"中间代"的作家中属于年龄较大的,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小说中蓬发的激情。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便他的故事讲得人只觉天花乱坠,他的文字仍呈现出一种清澈的单纯的抒情色彩。备受好评的代表作《星期天早上的远足》,以一个文艺女青年的生活足迹为依托,写尽了梦想的美丽与脆弱,也道尽了精神的纯粹与虚无。我们真正抓住的也许只能是细琐的生活,而不是完整的梦。除了小说,苗炜还出版过游记散文《让我去那花花世界》,是早些年《三联生活周刊》"花花世界"专栏的结集。
  瓦当 作家、诗人、出版人,1975年生,已出版小说《漫漫无声》、《到世界上去》、《在人世的悲伤》等。在"中间代"的众多作家里,瓦当是相对低调的一位,作品精致,最令人着迷的是他的细节,以及在这细节中透漏出来的优雅。虽然小说的语言并不是诗一般的优美典雅,但对细节处人性的关注,却让这些看似平和,节制的文字变得十分贴合人心。年轻的作家一般都有着狂野的激情,有着强烈的表达欲望,但这些东西出现在瓦当身上时,却潜伏得很深。你只能在读完小说合上书以后,才深深地感受到他澎湃的内心,他敏感的触觉和感知力,他柔软的灵魂。这往往才是最高级别的抒情,也是瓦当作品最迷人的地方。
  路内1973年生,2007年的《收获》在半年内连续刊发了他的《少年巴比伦》和《追随她的旅程》两部长篇,已出版小说《少年巴比伦》、《追随她的旅程》、《云中人》。当大多数文学青年在大学校园里满怀忧伤地抒情时,19岁的他已开始在苏州、上海、重庆的工厂里辗转,曾经做过钳工,维修电工,值班电工,操作工,仓库管理员,营业员,会计,小职员,电脑设计,小贩,播音员,摄像师,广告公司文案,公关公司老板等众多行业。路内的文字幽默畅快,而又伤感缠绵,常常让人"微笑着读他的文字,却忍不住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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