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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

一片冰心在玉壶

李 亮 《 光明日报 》( 2012年12月17日   10 版)

    亲爱的妈妈您好:

    月圆中秋,儿子还在异乡忙碌。今夜独自望月,想家、想家里的亲人,生活中我真切的感受到有很多事,很多感觉,淡淡的,幽幽的,但总在不经意时给你暖暖的抚慰,浇润爱的阳光,幸福的汁液。

    独自赏月,喝一口香茶、思绪万千。就说这茶吧,中国人喜爱品茶,北方人尤是。而我更是对茶有着与生俱来的迷恋。

    我很清晰的记得,生活中您并不喜欢喝茶,更谈不上品了,然而有一天,您买回了一只壶,这壶是我隐若渴求了许多的,但我不知道您如何感知这份渴求的。你只告诉我,壶不必选,积年累月生出茶垢来才是一个珍贵的壶。我好些纳闷:妈妈也懂茶道?

    壶,在我看来其实就只是个普通的壶,有趣的是那个大的?酷似官帽的壶盖,特招人喜爱。一阵消毒清洗后,我轻佔起一撮龙井,撒在壶底,你急忙提起开水瓶,为我斟上第一壶茶。凝视壶中,只见小精灵们剎时乱窜起来。跳着旋舞又轻轻地唱着幽幽的歌。顿时一股浓浓的清香扑鼻而来,我眯起眼,迫不及待地将干渴的唇吻上小小的壶嘴,美美地吮了一口, 那感觉无法言语。当抬头瞥见妈妈微笑的双眼,写满了舒心与爱护,好浓好浓,犹是壶中的茶。

    此后,每回深夜回读,灯影下有我,也伴有这壶,说也奇怪,每次我啜上一口,便使我清醒起来,有时还能得到些解题的门路和灵感,像有一种力量,激发着自己,但功课做的越显投入,壶中的茶也凉的快,我便不自觉地呷起凉茶来。一次被你发现,从此便再也无法安心睡去:晚上忙完简单的家务,你就默默地坐在对面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也认真地看你喜爱的书,再默默地坐在我对面,一壶壶热气腾腾的茶。每次,偶尔抬头总能瞅见茶壶上扬着的丝丝热气,还有热气后面那掩不住的妈妈满含期盼与慈爱的双眼。

    有一天,我的壶突然碎了,是从你的指间滑落的。它摔在地上的声音很难听。简直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刺叫,让人的心像被乱针扎似的疼。我仰头看,你嘴颤着,两颗泪珠从你凄的颊这落下,滚到壶的断面上,刹时不见影踪,猛然间,我好像感受到了一切。

    不久,你又把完整的壶交到我手中,神秘兮兮地告诉我,用民间妙方将壶愈合了。看着爱壶,虽然它身上还留有一道无奈的缝痕,但妈妈却已完成得十分巧妙。我轻轻抚摸着胖胖的壶身,暖暖的感觉从指尖冉冉升起。

    我想,很多年以后,或许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那时壶上才能生出一层珍贵的茶垢来,是无数回水流的滋润,是母亲一颗充满爱的心使它加厚,伴随着我的成长。

    “一片冰心在玉壶”。在唐诗的意境中,一种难以消逝的感觉浓浓而来,我情愿永远被它滋润。

    您的儿子 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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