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石
12月6日一早，当我从《文汇报》一则《讣告》中读到上海市教育考试院院长助理陈均逝世的消息时，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不禁悲痛欲绝——陈均，他是我的学生啊！他才55岁，怎么能同“逝世”联系在一起呢？我打电话给我另一个学生（她是当年的班长）。她一听到我的电话，也是大吃一惊，连说“太突然了！这怎么可能？！”
12月8日上午9时55分，当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参加了陈均的追悼会，我才确确实实感觉到我的学生陈均真的走了。
陈均的追悼会在龙华殡仪馆“归德厅”举行，那是个中厅。参加吊唁的人虽然算不上人山人海，但起码也有七八百人。男男女女，年轻的，中年的，老年的都有。花圈中敬挽者个人与单位极为广泛，远至外省市的。大厅外走道上站满了致哀者，足见他的人缘之好，影响之大。
上海市教育考试院的悼词高度概括了陈均的品行：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忠诚老实，勤勤恳恳，对工作极端负责，胸怀坦荡，热情待人，勇于奉献。难怪有这么多人怀念着他，前来与他告别。
陈均怎么会是我的学生呢？三十八年前，我曾经在上海一所中等技术学校任政治经济学教员，兼任一个班的班主任，陈均就是这个班的学生。他是共青团员，个子很高，身材魁梧，质朴憨厚，很有美男子的气派，但却十分内向，言语不多。有一年“五一”劳动节，他到无锡旅游超假未归，耽误了课程。回校后受到学校和团支部的批评教育（好像还给了个处分）。为此我亲自找他谈话，还上门家访。得知他的母亲年事已高，还有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智障弟弟（陈均工作后负起了抚养弟弟的全部责任）。
这个技校尽管规模不大，学生人数不多，但校风好、校纪严，德、智、体各方面的教育都很规范。所以至今三十多年时间过去了，这些学生在各个工作岗位上都表现很好，而陈均则是他们中的突出代表。他毕业以后分配到上海交通大学实验工厂工作，1979年参加高考被复旦大学社会学系录取。1983年毕业后到上海市教育考试院工作至今。由于他表现出色，2006年被提拔为院长助理。在追悼会上我才得知：他去年初发现肺癌已经侵蚀了他的肌体，虽经各种医疗手段积极治疗，最后在医院与病魔顽强抗争了九十多天，但还是英年早逝，令人扼腕。他乐观开朗的精神也深深感染了为他医治的东方医院的医护人员。虽然身患恶疾，但他不想打扰别人。本来我们之间多有联系，可是他这次生病却对我们“封锁消息”。我们师生未能临终一晤，遂成终身遗憾。但这充分显示了他的难得的人品。
约略五年前的一天，我接到陈均来电，说当晚几位同学请我聚餐，让我一定出席。席间，我见到了好几位久未谋面的学生。让我记忆犹新的，一位女学生就是五十年代那幅著名的《我们热爱和平》宣传画中那位手捧和平鸽、胖乎乎的女孩孙小艾。还有一位是活跃于当今荧屏的当红男演员姚安濂。我特别难忘的是，席间陈均和姚安濂互相发烟，畅谈各自的经历。陈均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涂老师，我们抽烟你介意吗？”他的态度是那样诚恳。我说：“我不介意。不过尽量少抽，最好戒掉。”
参加完追悼会回到家里，妻子对我说：“你要是当年劝陈均戒烟，也许后来他也不会得这个病。”我说：“虽然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但如今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我怎么能像当年老师对学生那样随便严厉禁止他们的行为呢？”但是，一想到陈均生于1957年，今年才55岁，他这个年龄，年富力强、奋发有为，正是党和人民都还迫切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就这样悄然离我们而去了，怎不令我痛心疾首呵！
2012年12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