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钱宁重编的《新论语》,有耳目一新之感。《新论语》打散了原来的篇章和自然段,以“仁”的内容为核心,重新作了编排。仁,就像天穹的北极星,“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使原来并列散处的各章各段,有了一个中心。《论语》的结构变得清晰合理,内涵得到系统而直观的揭示。
那么,原先的《论语》为何不这样排列呢?因为,孔子的时代是一个非常动荡、价值观和身份认同巨变的时代,孔子说自己“述而不作”,讲述而不留下文字。主要精力都在政治实践,整理文献和教诲弟子。可能,早年没有余暇、晚年没有心情对自己的想法作系统的著述。《论语》是孔子门人对孔子和他的学生言论的一些记录的组合。这样一部记录稿,自然不会有严密的逻辑架构,记录和保存,已经是它很大的功绩。
历史上“独尊儒术”后,出于尊崇,对《论语》的解读都着眼于义理和章句,而近代欧美文化进入后,不免流于轻视,因此,从古到今,经史子集中经部有关《论语》的著述浩如星海,都没有从内在逻辑上大胆而认真地去深入。这一点,只有在尊重古代典籍而不膜拜的现代,学人需要眼界开阔,独具胆识,才有可能做到。可以说,《新论语》是重新认识古代典籍的一个成功范例,具有革命性的意义。看得出,钱宁在编排上下了不少功夫,更难得的,是开始时那种灵光一现的想法,类似于传说中牛顿苹果树下、伽里略比萨斜塔上的超轶常规,带来的创新思维。
钱宁从《留学美国》到《秦相李斯》《圣人》,都能给人见到新大陆一般的惊喜。在当下纷纭而变化的大势下,力图从古代文化源头那里,寻找“一种号召天下的精神力量”,更是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