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善
11月29日 阴转多云。在考门斯基大学讲课顺利结束。因对古典音乐心向往之，下午即去寻宝。
先至考大附近的“斯洛伐克音乐”小店。店堂里一位一望即知是懂音乐的老太太端坐办公桌前。她向我热情推荐斯洛伐克当代音乐。那些作曲家我一无所知，不敢贸然问津，只挑选了莫扎特、胡梅尔、斯波尔三款CD。老太太不厌其烦，让我一一试听。最后不仅给我打折，还赠我一枚圣诞音乐CD。她说儿子在学中文，她也想学，不知年龄大了能否学会。
我其实是想觅购胡梅尔（J.N.Hummrl，1778—1837）的CD，但此店仅见二种。老太太说旧城区还有一家“胡梅尔音乐”店，应有不少胡梅尔。于是立即直奔该店。这是一个店面也不大却陈设雅致的古典音乐世界，果然有“胡梅尔专柜”。同样只有一位营业员，虽年轻，对古典音乐也在行。当他告诉我们，走出一扇门，就是胡梅尔故居时，我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在《音乐爱好者》中知道胡梅尔，听了随刊附赠的他两部优美的钢琴协奏曲，大为心折。我一直误以为这位18、19世纪之交的作曲家是捷克人，没想到他是斯洛伐克人，就诞生在店后小园一座文艺复兴风格的二层小楼里。胡梅尔逝世百周年时在此设立纪念馆，向后人展示他的青少年时代。
花了3.30欧元，穿过静谧的小园，拾级而上，我进入了胡梅尔故居。当熟悉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声响起，我看到了胡梅尔弹奏过的一架三角钢琴和二台小型立式钢琴，看到了展柜里陈列的他的部分手稿和他生前出版的乐谱，还有他老师莫扎特的钢琴谱等。故居至今保存完好，外墙也粉饰一新。胡梅尔1786年由此迁居维也纳，他在那里师从海顿、莫扎特和萨列里。莫扎特很喜欢他，主持了他的钢琴首演。
约自1980年代起，胡梅尔被重新发现。音乐史家现在承认他是承上启下的人物。同时代的贝多芬器重他，后来的萧邦受他影响，可惜他的名声远不如莫扎特、贝多芬和萧邦。我翻看厚厚的留言簿，无一位中国人留言，于是钢笔一挥，用中文写下：“向我尊敬的古典音乐家胡梅尔致敬，我是他的忠实听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