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男人是我们的将来?/ 什么样的男人使我们等至迟暮?/什么样的男人在我们得到时/与失去一样悲痛?/ 什么样的男人与我们的/睡眠与死亡相伴?
──翟永明《黄河谣》
两个画画的男人,有着一样的血型:A型。在一个学校毕业,一个有着天然的鬈发, 一个把鬈发剃成了平头。一个比另一个年纪大,但小的那个似乎更老谋深算。
在许多个白天,A型血的男人封闭着自己,只露出一张严肃、沉静的脸,沉陷在他们的画里,有着与画中人相近的表情。一个常常画女人,画月光下的女人,画镜中的女人,似在低语:今夕是何年?另一个常常画呆滞的男人的脸,女人的脸,长斗鸡眼的小孩的脸,一家三口斜视着的照片。画中的人不知年纪,肯定生活在过去,画中的人也许早已不在人世,只是在画家的画布上他们分明还清醒着,在凝视,欲语还休。
在白天和晚上看见这两个男人,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白天他们拘谨,内向,故作深沉,在晚上却因酒而得以释放,面具被揭开。酒后的他们,神采飞扬,不是面对画布,而是面对着朋友,他们的眼里流露脉脉的温情,他们笑起来像小孩子一样不再有所保留。
他是怀着那样一种爱来画画的,天人合一,好景不长,随风而逝,今夕是何年?看他的画,总是想这一个忧郁的男人他本身就是一幅画,在月光下轻轻叹息,如云的鬈发散开来,无语,有泪轻流也是好的。另一个男人的爱献给他画中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同伴,他在画中看到童年、少年,看到父亲、母亲、兄弟姊妹的脸,依稀仿佛,清晰得如同昨天,那样一种黑白的缺乏表情的表情,在画室中与他日日相对,因此他的爱属于过去,他在做着关于过去的梦。他的白天不懂夜的黑。在现实的白天他在漫无目的地寻找,不知自己要找的和找到的究竟是什么。
温情无止无尽,寂寞和忧伤也难以平息,他们属于不安份的男人,他们爱过很多女人,可是再好的女人也不能让他们停止幻想。此时此刻,他们的眼睛为谁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