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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尼·马格利特《形象的叛逆》

(The Betrayal of Images),1929年

千万不要轻视下面这幅貌不惊人的画,这是超现实主义大师雷尼·马格利特大名鼎鼎的作品,很多艺术理论家甚至哲学家都钟情于它,就连当代最有魅力的思想家米歇尔·福柯都曾以《这不是一支烟斗》为题大做文章。犹如海德格尔笔下那幅凡·高的《农鞋》,《形象的叛逆》的价值早已不仅限于艺术史,而更是晋阶于人类思想史的序列之中。

这幅作品看起来并不复杂,它有着经典教科书般的简明构图:画面中央是一个巨型烟斗,而画面下方则书写着一行法文:“这不是一支烟斗。”无论是图像还是文字,它们一起指向了“烟斗”这个意象。

习惯于图文相配的观众会奇怪,明明画了一支烟斗,怎么写“这不是一支烟斗”呢?殊不知,此作品之堂奥,正在于这看似自相矛盾的图与文。在传统的认知里,艺术是对现实的再现。我们习惯性地认为,画中之物即为实在之物的代表,因而会把绘画里的烟斗混同于现实中的烟斗。我们很少清楚地意识到,在画布之内,这是一支烟斗,而在画布之外,以物质性来衡量,这并不是一支实实在在的烟斗,只是画的一部分。马格利特以艺术的方式召唤出一个常为我们所忽略的实在世界,将表达的意象性与物质的实在性分离开来。

这里引出了一个重要的认识论上的问题:图像、语言与事物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在此,我们不妨借用米歇尔·福柯的思路。福柯用“表象物”(resemblance)和“相似物”(similitude)两个概念来讨论这种关系。

在古典主义的理解里,图像和语言只作为事物的“表象物”存在,以表达事物为旨归,以还原事物真相为标准。绘画求肖似,语词求贴切,图像和语言与实在事物的关系尤为亲密,因而,在“可视”(图像)与“可读”(语言)之间不存间隙。若按古典主义的逻辑,如果这幅画需要题词,那一定会是:“这是一个烟斗”。

然而,马格利特却用一个“不”字巧妙地撬动了“图像”和“语言”的间隙、可视性与可读性之间的矛盾,提示出图像、语言、事物三者之间存在着一种别样的可能性:它们是各自独立存在的体系。图像和语言获得了独立性,不再是居于从属地位的“表象物”,而作为与“事物”同等重要的“相似物”存在。换言之,图像也好,语言也罢,当我们承认了其作为“相似物”的身份,也就承认了它们自有其独特的逻辑和结构,它们也拥有实在性,而非仅仅是用来指称事物的透明的介质。

马格利特似乎在故布迷局来点化众生。你以为看到了烟斗吗?不是的,你看到的只是一幅画。你以为你在说语言吗?不是的,其实是语言决定你能说出什么。不要把图像、语言视若无物,它们并非虚空。好比一个人站在窗前看风景的时候,永远不要忘记,你眼中还有那扇透明的窗。当我们以图像和语言为工具来认识世界之时,同样要意识到,它们有着自身的结构与走向,它们左右着甚至塑造着我们对世界的理解。

(作者为某出版社美术编辑、青年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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