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摩的”的女人

    一年前的一场车祸，夺去她婆婆的生命，而丈夫也在这场车祸中变成了植物人。只有她和儿子一起活了下来。她的两根肋骨在这场车祸中失去了。同时失去的还有她那漂亮的脸蛋。

    原来富裕的家，也因此变得一贫如洗了。突然的变故，让她手足无措。她曾想到过死。可儿子说，妈，有我呢。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有半年时间，她几乎都不愿出门，她像一只蜗牛一样，要把自己藏在壳里。亲戚打电话，她不接。朋友打电话，她不接。她不愿以这样的面孔去面对所有熟人。

    儿子很懂事，从寄宿学校搬了回来，有空就陪着她，她给丈夫擦洗身子，搬不动，正在做作业的儿子跑过来，说，妈，我来。

    看着一天天长高的儿子，她才突然想起，再过几个月，儿子就要上高中了，她还没有给儿子备足学费。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个单位要她呢？

    有一天，一个朋友给她发来短信，让她要振作起来。他说他有一辆摩托，白天上班用，晚上下班就闲置了，他愿意将摩托借给她，让她去街上载人。

    想了好几天，她答应了。

    夜幕降临时，她安顿好丈夫，就骑着那辆摩托在街上转。可她面对客人怎么也开不了口。远远跟在她身后的朋友急得恨不得上去帮她把客人拽上车。

    这样转悠了几日，她还是一个客人也没拉到。不过，她的心情却好了许多。

    那一天，她骑车刚出门，在路口就遇到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很急的样子，她看见他跑到她跟前时，头上都有细细的汗珠子。那人说，大姐，你拉人么？我有急事。

    有客人主动上来答话，自然是好事。她兴奋地点点头说，拉。

    男子说了一个地方，问她去那里多少钱？那地方她知道，可真不知道去一趟得多少钱。就说，你平时坐车去那里多少钱就给多少吧。

    男子笑了，这怎么能行，咱先君子，后小人。你得说个价。她估摸着从这到那地方的距离，就说了一个价。那人却说太贵了，便宜点吧。

    她说，那你能给多少钱？男子可能看出了她是个新手，又是女的，就报了个很低的价。这个价几乎让她不挣钱，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竟有些急了，就开始和那人讨价还价了起来。

    最终，虽然不怎么挣钱，她还是把那个男子送了过去。这毕竟是她的第一笔生意。

    有了这次和客人讨价还价的经验，她终于抹开了面子。拉客的生意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生意好起来了，她觉得这一切都得益于那个朋友。是朋友在关键时拉了她一把，她才有了今天。

    那一天，她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说要请他吃饭，感谢他对她的帮助。朋友很高兴地答应了。

    见面时，朋友还带来了一个人，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就是第一次坐她“摩的”的那个男子。那天的讨价还价，让她对他的印象很深。当时，她真的有点讨厌这个有点小气的男子呢。

    吃饭时，那人举起了酒杯，说，大姐，对不起，那天刁难你了。

    朋友说，那天，我的这个朋友真的不是故意为难你。我们看你天天骑着摩托在街上转，却开不了口拉人，便故意设了这个局。你不怪吧？

    听了这话，她的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她什么也没说，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芦芙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