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折磨过我的人

  蔡岫

  《卖菜叔日记：写给孩子们的奋斗史》

  卖菜叔 著

  安徽人民出版社

  “卖菜叔”原是安徽阜阳的一位贫困农民。因为从小家里穷，他只读了4年书就开始了艰难的谋生之路。为了改变自己的穷困生活，他和许多农民一样19岁就外出打工，1996年他来到北京，开始了自己的卖菜生涯。经过数年的打拼，他在北京站住了脚跟，并把妻儿都接到了北京，初步脱离了贫困。

  为了不让孩子们再走自己的贫困道路，他下定决心，哪怕再苦再难也要让孩子们接受完整的学校教育。

  在教育孩子们的过程中，老姚萌生了写作的念头。他要把自己的奋斗经历，要把孩子们的成长历程写下来，作为一笔“精神财富”留给孩子们。于是，他就借助一本《新华字典》，在卖菜的间隙，在家人睡下的深夜，一字一字学起了“码”字。三年多来，他写下了20万字手稿，经过整理，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卖菜叔日记》。

  “卖菜叔”叫姚启中，出生在安徽省阜阳市一个叫大徐营的偏远村庄，家里特别穷，据说屋子里长年被一层厚厚的灰土覆盖，因为家里连一把扫帚都没有。不但穷，还总特别背运：“农村里养一头猪、几只鸡，就足够一家几口人日常的开销了。但我们家偏偏连这个命都没有。母亲去4里路开外的集上买小猪仔回来养，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猪仔到了我们家没几天就死掉了。家里也养过几只鸡，盼着它们下蛋换些零钱补贴家用。每天这几只鸡该下蛋的时候，一家子都睁大眼睛看着它们，它们偏不下，等我们去忙活家事的时候，一转眼这几只鸡就把蛋下到别人家里去了！”又因为家里有个半智障的爹，姚家总受到村里邻居的欺负，他家周围连棵树都栽不起来，刚栽上，邻居就又拴猪又拴牲口，全给糟蹋坏了。

  为了摆脱贫困，1996年姚启中来到北京，却也没有很快甩掉背运。他第一次去上货，几百块钱的货就被小偷偷走了；好不容易卖菜得的28块钱，花25块买了一杆秤，但是才用了半天秤就断了；当天下午，路过老城墙下又被打劫，看他三轮车上什么都没有，才让他走了。之后的日子，被城管追，食物中毒，一家人掉沟里，关到昌平收容所……在北京的16年，卖菜叔一共换了9个市场，搬了8次家，包括在菜摊上写稿子，也不碍谁的事，周围很多人还说他神经病。多少年来，卖菜叔一直在与贫穷、苦难、伤害、嘲笑、讥讽对抗，有几个人苦得过卖菜叔呢？

  回忆这些苦难，陪卖菜叔一起接受采访的老婆在一边直掉眼泪，卖菜叔却仍然带着朴实的微笑，他说：“我要感谢这些折磨过我的人，他们让我成长，而且我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问卖菜叔，这么多不开心的事，你有没有怨社会怨命运？卖菜叔说，我觉得抱怨没有意义，愁眉苦脸地过一天，时间会走得很慢；开开心心地，也给别人微笑，时间就过得很快。又问，不少过得比您好得多的北漂，还动辄就骂北京骂城市，您怎么看呢？卖菜叔说：“听过无数和我一样处境的人在耳边抱怨，来北京有多苦多难。其实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呢？‘北漂知道北漂的苦’，但生活本身不就是一段交织着酸甜苦辣的旅程吗？”卖菜叔说他觉得什么事都要往积极了去看，他就是因为2007年以后生姜生意不好做，才得了空写字的，不但缓解了压力，还成了今天这样一本书。

  如今，卖菜叔的生活虽然依旧困难，但也靠节衣缩食供三个孩子上了学，生活渐渐稳定下来。面对媒体，他说的最多的都是感激，借给他路费的人，帮他找到合法摊位的人，给他拿纸笔的人，给他送来护手霜的人，谢谢北京给他发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