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中的一条船》是我观看的第一部台湾影片。那是1986年金秋,那几天公映此片的国泰电影院门口张灯结彩,巨幅庆贺标语高高悬挂,一派喜气洋洋。可容纳千余人的剧场座无虚席,入座后的新鲜、好奇很快就被影片质朴感人、处处道出人生真谛的剧情所吸引,其中有一段情节至今不忘。
双腿先天严重残疾的主人公郑丰喜给残障学生讲述自己少年时期的奋斗:“家离学校很远,早上爬到学校去,放了学又爬回来,膝盖天天爬出血来。”此时身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考了第一名,爸爸买了一辆旧脚踏车,让我骑着去上学。我没有脚怎么骑?哥哥姐姐扶着车教我骑。人摔倒在地,爬起来再骑;再摔倒,再爬起来……我终于会骑车了。用脚才能骑的车,没有脚也能骑,这件事能做到,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呢!”后座观众不停抽泣……这部曾荣获第十五届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最佳剧情片、最佳编剧、最佳摄影、童星特别奖等六项大奖的巨片,尽管由于种种人为的限制,延误了8年才得以在大陆首次公映,但仍深深打动人心,赢得大陆观众深深的共鸣,大获成功。
在家门口观看了首部台湾电影后,内心就有一个期盼:什么时候能坐在岛内影院欣赏宝岛电影呢?真想不到,这一等竟是22年!机会来得很突然。那次到台北参访,晚间自由活动。接待方的小李邀约我去看电影,终圆了我多年未遂的台岛影梦。
坐出租驶抵松寿路,步入当时亚洲最大的多功能影城——信义威秀影城,簇新的深红色地毯从大门口一直铺到检票口,而墙壁上则是一幅幅不断更换着的电子海报。小李常来这儿看电影,如数家珍般地一一道来:“‘威秀’是台湾最大、最新的连锁电影院,信义威秀拥有17个放映厅,票房占全台北的一半,每年观众达250万人次,为全球人气最旺的影院之一。”
走近宽敞、明亮的售票窗口,那晚献演的台湾影片是进军奥斯卡的《练习曲》。我入座后悉心观察,发现这儿的观众与大陆相比有几点不同:走进影厅后,没有任何人会大声喧哗,大家都自觉将手机改为静音。看电影时,无人接听手机,只是偶尔会传来小声的议论和被影片逗乐的笑声。来信义威秀的观众年轻人居多,这儿是当时台北年轻人约会的首选场所。影城的经营者倾心为情侣考虑,最贴心的设计在于影厅里座椅和扶手可以按照需要往后移动,平添了恋人看片时的甜蜜。在上海看电影,哪怕是非常感人的片尾,很少有观众能听完片尾曲,更少有观众坚持到影片字幕结束。可在信义威秀,观众都很自觉地看完字幕后才离场,探其原因,一是出自对制片方及演员的尊重;二是他们认为,片尾亦是整部电影有机组成部分,伴随片尾的音乐、画面、工作人员名单,有助了解剧情,往往会带给观众意外惊喜。
夜深了,随着拥挤人流走出影院,我仍在细细咀嚼影片的男主角阿明常挂在嘴上、充满哲理的话语:“有些事,现在不做,就永远不会做了”;“希望在20出头的生命里,做一件到80岁想起来都还会微笑的事”。
台湾如此擅长摄制励志影片,两岸何不携手多拍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