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觉,八十周岁,真的老了。
前个月,大女儿陪我去新加坡旅游七天。当地名人何总热情接待,新加坡好玩好看好吃的地方都走遍了,收获匪浅。
这个月,电视台记者小李来鄙舍采访。我尽力安排妥当。正采访顺利进行时,突然电话铃响,我示意向记者致歉,急忙拉起话筒:请问贵姓?对方语音稳重,不紧不慢,含笑答道:“老兄真是忙,你不是旅游刚回来吗?离别才一个多月,就把我忘了。”我心有点虚,自觉年老,记性差了,真不能得罪人。猛地一想,对方声音嘶哑,语速平稳,闽商口音,“呵!肯定是他。”我直接问:“你是老总,何先生?”他欢快地笑了:“夏老,真不老,我正是。”对上了号。我问他现在何处?他答:“我正在私驾开往上海路上,一小时后登门拜访。”我兴奋异常,毕竟赴新加坡旅游七天,大半时间由他导游,安排开销,这次不正好感情回报,十分高兴。电话那边也明确对话:“我记得您住瑞金医院附近,几弄几号我忘了。”我如实回答。
放下话筒,我得意洋洋,报告小李记者,说我上月旅游中的新加坡朋友一小时后要上门看望。记者当然拎得清,匆匆把几个小段安排衔接一下就完成了。
刚过片刻,铃声又响。那边气喘吁吁,但还平静地告诉:“夏老,我闯祸了。车把人撞了。”我忙问:“你没事吧?!”他说他还好,只是车撞了人,“呵!好可怕呵,头脑出血。”我想,他是新加坡人,地生人不熟,要否我去帮他一把,“你在哪里?我派人去看你,如何?”他答:“我正靠近苏州医院,等安排好病员再说。”放下话筒,我好纳闷,真不巧,人家外宾远道来看我,刚巧遇上车祸,我很内疚。当即我决定,短信告知女儿,要她驾车去帮他们。
电话铃第三次急急响起。这次那人有些忧伤,有些怨恨,有些牢骚,说:“人送到了,进了医院,院方一定要人民币才能手术继续进行。”语音中我知道他身怀新币,缺少本币。可要大笔人民币我一时也难凑,正在为难。对方何总发话了:“夏老,你能救急,我感激,病人也实在可怜、可怕。人民币,你借我一些,应急,见面后我还你新币。“他开口要几万,我手头仅整数一万。他答,先对付救急吧!并告我邮政储蓄银行账户号码,我一一记下,并答应半小时急汇出。
放下话筒,我对电视台小李表示歉意,说我急于去邮局汇款救急了,采访下次再安排吧!
小李他们来了三位记者、摄影师,他们对我这件事的经过,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可他们一听就警觉了,说这可能是场骗局,我还在刚才的思维中,一时未能转过弯来。小李立刻打回电话,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对他说:你告诉我,你的姓名、地址,车祸经过……对方感到突然,问:“你是谁?”小李答:“新闻记者。”对方声音戛然而止。幕闭,我怔住了。我的一万元没泡汤。
老了,确实老了。我自忖,我看书读报听广播看电视每天不断,“老人防范”也听过几十遍,似乎很懂得,可惜遇上真枪真刀,一枪就被毙了!我真是虚虚的“道高一尺”,人家骗子才是真正的“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