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纸无驴

□马业文

三纸无驴，也可写作博士买驴，是一条十分俏皮、幽默，讲起来又让人俊不禁的成语。它出自颜之推的《颜氏家训·勉学篇》。

在《颜氏家训·勉学篇》内，有一针砭学风时弊段，在列举一些正面典型后，笔风一转，写到“以外率多田野间人，音辞鄙陋，风操蚩拙，相与专固，无所堪能。问一言辄酬数百，责其指归，或无要会。邺下谚云：‘博士买驴，书卷三纸，未有驴字’使汝以此为师，令人气塞。”

把这段文言翻译成现代文是：此外，大多数是田野间人，说话发音不对，用辞不当，举止粗俗，还都专断保守，什么能耐也没有。问一句就能回答几百句，词不达意，让人抓不住要领。像邺下民间谚语所说“博士买驴，契约已写了三张纸，还没写到一个‘驴’字”。如果让你拜这种人为师，还不把人气断气了！

博士，在这个故事里是指读了点书，就自以为了不起的书生。一回，“博士”家里买了一头驴，按着习惯，这也是一桩不小的交易，需要写一份契约，内容大体是：立契人（卖方）愿将自家毛驴一头，毛色、公或母、几岁口……卖与(买方)某人名下，收银几两几钱。空口无凭，立此契约为证。年月日。买卖双方画押，按上手印，交由买方保存，作为拥有驴所有权的凭证，也防买卖某一方反悔。本来十分简单，不足百字的事，轻而易举。既然买家有一位“博士”，也就不求人代笔了。“博士”正好有了一次显露才华的机会，于是铺开纸张，写满了一大张纸，兴犹未尽，接着又写满了一张，好像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卖驴的农夫等得不耐烦了，催促他快些写。此时“博士”正写到得意处，一连写了三大张，还要往下写。卖驴人实在受不了了，便提高嗓门，请求少写几句，好早点回家，不然就赶不上晚饭了。“博士”听了很生气，心想，你太没文化了，嘴上却忙安慰说：“别忙，我下一张纸就要写到‘驴’字了……”

原来“博士”写满那三张纸上，全是东拉西扯，不着正题的废话，还没写到个“驴”字。

人们欣赏《颜氏家训》推出的这个段子，后来形容、讽刺写文章或讲话，废话连篇，离题万里，不涉要点，就称之为“三纸无驴”，或“博士买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