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身价最高的员工食堂在哪里？我想，恐怕没有哪处可以跟挪威奥斯陆的弗雷阿（Freia）巧克力工厂比肩了。
上月，参观完毕蒙克150周年艺术展之后，挪威文化部门邀请全球的记者驱车前往弗雷阿巧克力工厂，笔者有幸同行。原以为，这只是一次城市旅游推介，因为听当地人说，这座工厂曾是挪威最大的巧克力生产商，至今还占据着挪威巧克力和糖果的半壁江山。
走进这家工厂，所有人惊呆了！大艺术家爱德华·蒙克在他们的员工食堂（见右图）里画了12张画。工厂老板并没有将这些绘画紧锁在银行保险柜里，而是继续挂在食堂和普通员工相伴朝夕，职工们在用餐时就能欣赏——近一百年来，这是这座老厂的员工福利。“在这里工作，真觉得很受宠爱啊，每天都能享受蒙克的艺术。”巧克力工厂总经理蒂娜·索恩自豪地说。在蒙克150年诞辰纪念活动期间，这里向公众开放，过了这阵子，这批画作又只能成为“员工专享”了。
食堂配用高级桦木桌椅，12张绘画环绕四周，显得极为摩登。当年，蒙克选择了奥斯高特兰地区的乡村风景入画，描绘出故乡的居所、孩童、小桥。和他典型绘画风格里笼罩着的阴郁和寡欢不太一致，12张绘画都以绿色和黄色为主要色调，轻盈而欢快。那时的蒙克已经在欧洲地区有了声誉。
12张画的背后故事有些一波三折，每一代工人都知道：当时的工厂老板赫斯特是蒙克的发小，他向蒙克订制绘画，来装饰自家工厂的食堂，计划在1923年工厂成立25周年之际交付12张。60岁的蒙克允了这桩差事。当时，表现主义画派刚刚萌芽，工人们的审美还是符合老派的自然主义。他们认定这些画作偷工减料——有些人像没有脸蛋，有些房间没有门和烟囱，这哪是正儿八经的画呀？在蒙克交货时，工人们不买账这种抽象艺术，嫌挂在自己每天吃饭地方很别扭。于是蒙克被要求“返工”，修正这些细节，大艺术家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只提出一个条件，每天要有人开专车在厂门口等他收工。有一天，那辆车没准时到，愤怒的蒙克冲到老板办公室，把刷子和画笔朝老板扔去，说，你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自此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今天看到的画作上，屋子还是没有门，屋顶还是没有烟囱。
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员工食堂里会挂有一件世界级画家的绘画？更何况还是12张。全球的艺术记者们开玩笑说，应该没有了，这也可能是地球上身价最高的员工食堂了。谁都知道，蒙克作品《呐喊》去年拍出了1.2亿美元（《呐喊》存世有4个版本，仅这件是私人收藏），拍卖场里的价格，能让世上大多数的富翁们感到囊中羞涩。
工厂老板当年支付蒙克多少报酬呢？总经理蒂娜·索恩透露，8万克朗，这笔巨额的酬劳在当年等于1个普通工人60年年薪，老板可谓下了血本。不过，在今天看来，这项投资太过划算了。记者们在蒙克的画前就坐，并随意取用工作餐，北极虾沙拉和硬面包乏善可陈，但这顿午餐的“艺术风味”倒是让我难忘至今。临行，好客的主人还赠送了两版弗雷阿巧克力，他们把食堂里的画印在了包装上。
只有两组蒙克绘制的作品群，至今挂在它们的原始位置。一处是举行蒙克150周年诞辰作品大展开幕仪式的奥斯陆大学礼堂，另一处，就是这家工厂。它有个宣传口号名副其实：“这里有世界级的艺术和世界级的巧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