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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广州的“筵席税”风波

旧广州的“筵席税”风波

  广州饮食娱乐业较发达,但各种“捐”令行业负担大
  1927年查封广州50多个工会
  旧时茶楼点心铺
  广州2万工人举行纪念省港大罢工两周年集会

  老城纪事

  广州的筵席税一向都有,先是看各酒家营业额,如大店大三元之类的,向捐商缴纳1000元以上,其余三五百,如小利润的如卖云吞面的免征。到上世纪20年代中,由财政厅重新确定承包任务,新捐商规定,不但大店征税,连卖云吞面的都要征税。捐商分派每户一本报税单,客人写菜时要填单上报,否则算偷税漏税。

  负责此项工作的捐商叫伍哲夫,原佛山市第一任市长,其岳父为西南政务委员会秘书长陈融。靠这样的关系,他每年投3万元,获得征收广州茶楼行业筵席捐,能获100万元。茶楼不胜其扰,多次起来进行斗争,最后号召全部茶楼停业,要求政府处理。最后政府让步,把全部筵席税撤销。

  1

  筵席捐麻雀捐几多苛捐,工人起来“打捐”

  1925年7月初,广东财政厅断然向酒楼茶室通告征收“麻雀”捐,规定顾客日间在酒楼“打麻将”(一种赌博)每场征收六角,夜间每场征收一元。此令一出,顾客互相告诫不再去酒楼茶室,令行业生意大受影响。同时,在实行征收麻雀捐后,征收人员要酒楼工人代为征收,每天将征收款项汇交稽查人员。这种做法无异加重工人负担。有些工人稍为不及写票(工人收到顾客的捐款后,要代稽查员写回税捐处的收据,谓之写票),或因文化所限,出现以多写少等错漏,则受到稽查人员诸多留难,稍或稽查人员发觉工人有“不负责”时,甚至拳打脚踢,处罚工人。广东省茶楼茶室工会常务委员申耀在一次大会上,问大家有什么办法解决。工人容咸说:“只有反抗,不知道大家有无胆量去打。”工人纠察队长梁新回应:“有枪就可以打,有枪就好办。” 

  7月16日,容咸向素波巷“街坊”肥牛的家兄(绰号总爷,在广州河南当民团团长)借得左轮手枪一支,带回交与申耀,随派工友往陆羽居酒家通知梁新返工会拿枪,前往西堤去。下午4时许,梁新怀械由工会出发前往西堤海关附近,二十多个工人和纠察队员,身挂围裙,手持铁叉,扮成烧腊工人模样,申耀宣布行动开始,要求:只要打下“捐棍”的威风气焰,不许打死人,不许乘机乱取财物。倘遇军警驰到,对答口令叫“有人抢罢工工人的证件”。广州市饮食业税捐征收处在招待所饭堂楼上,梁新同三个纠察队员直登二楼,见有七个官僚政客模样的人正在围桌喝酒,一片嘈杂。梁拔枪在手大喝一声:“不许动!”继而对准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说:“你地大饮大食,我地就要饿死!”接着,将桌面掀翻,跑近电话机旁,用手枪将话机砸坏,其余三个纠察队员已掏出“刺刀”、“剑仔”监视。梁步入后厅搜人,全无人影,只见有副“烟局”陈设于一张罗汉床上。梁就将“烟局”全部掷毁砸烂,始返身而出,继用手枪指着一个四十来岁身穿时髦黑胶绸装束、很肥胖的人说:“你地呢班捐棍好事做得多嘞!今天要你尝下我地的味道哩!”胖子立刻跪地讨命、叩头,大叫“高抬贵手”。此际,适有一警察巡逻经此,拿出警笛鸣。纠察队员中有个诨名叫“孤寒铎”的,上前把警笛也拍下地了。接着大叫:“香港派人来抢罢工工人证件!”几十个工人聆声蜂拥奔跑过来,大叫“打他”,警察睹状立刻溜了。  

  酒楼茶室工人自从“打捐”以后,捐棍不敢再到酒楼去“征捐”了。但当局是不甘心失败的。“打捐”后第三天,工会接得陈塘段内(今珠矶路、大同路一带)群乐、瑶一、镜天几家酒楼报告,谓有税捐稽查人员前来收捐,定要每家酒楼负责向客人写票云云。酒楼茶室工会接报后,由申耀召集各委员开会布置,派梁新、陈二初、张森、陈容四人前往陈塘向“捐棍”抗议。

  在珠矶路一条小巷里,一个收捐稽查员与陈二初“窄路相逢”,陈二初故意踏了稽查员一脚,稽查人大吵大骂起来。陈二初说:“你地做官的,只有踏在百姓头上,我焉敢践踏你。”两个“过路”人附和陈二初,硬说那个稽查员凭官势欺人,也动手打了起来。稽查员大声呼救,附近陈塘警察分局适有一队武装警察经过,捉去陈二初、张森两人,其余的人走散。7月20日中午12时许,因警察分局仍未将两人释放,广州市糖面、酒楼茶室、鲜果、咸货、白铁、扫把等工会,一百多个纠察队员支援驰到,各执茶仔木、铁器等在分局门口伫立包围,声势浩大,要警局将人释放,申耀还打电话去警察总局联系。当时李章达任公安局长,下令交保释处理。这场斗争的胜利证明,工人团结起来力量大。

  2

  财厅被迫接受工会谈判代表意见

  9月间,广州市财政厅税捐征收处向酒楼茶室征收之筵席捐,原系10%(即加一征收,客人如系吃10元酒菜,就要付款11元),这笔钱有时可以由工人代收。但当局在麻雀捐征收以后,征收处发出通告,工人一律停止“代收”,另规定在筵席捐内增加征收附加0.25%,为教育经费,总征收为10.25%。(吃10元酒菜,客人要付款11.25元)。并且为让酒楼工人积极“收捐”,每月以征收钱的10%,作“酬劳工人赏金”。然而,太平南路陆羽居酒家一个姓张的工人因写错结账单,少收了顾客的酒席钱(筵席捐自然也少收了),被稽查人员发觉,除拳打脚踢后,认为有意偷漏税收,扭去太平警察分局扣押。

  这天,酒楼茶室工会接到一份请柬,由捐征收处发来的,席设城隍庙内街环乐园酒家。征收处见规定引起诸多麻烦,约酒楼茶室工会谈判。工会派梁新、容咸、颜清三人出席。财厅方面由李主任接待,另有六个人作陪。席间,李主任提出洽商筵席捐问题,讲了很多甜言蜜语。梁新却驳斥说,所谓“教育经费”,工人因10.25%结账,经常差错系因无文化之过,政府既要工人关心教育事业,要其代收筵席教育费,则工人必须应有享受教育之权利。但以区区一介工人,是不可能直接享受到教育的,没有文化又怎能为政府服务、做事。倘若政府以为工人有10%的酬劳赏金就可以有书读,或用来办教育事业,那就估计错了。税捐处每月付给10%的酬劳费,系属于每家酒楼茶室劳资两方分配的,所谓酬劳工人“赏金”只不过是名声好听罢了。梁新提出:1.原筵席教育捐照旧以10%征收;2.要求取消附加0.25%;3.取消每家10%酬劳赏金;4.财厅每月要直接拨款银毫700元作为工人子弟办理教育之用。

  这次,由于梁新等的斗争,财厅才被迫接受了意见。

  3

  “广东省酒楼茶室工会”被查封

  到了1927年4月,全国性的右倾势力抬头,工人运动受到进一步打压。广东省政府与工会之间的矛盾终于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1927年4月14日下半夜1点多钟,“广东省酒楼茶室工会”工人纠察队长梁新,在维新路维新横素波巷5号工会内睡觉,突然被“嘭嘭”的拍门之声惊醒,已入睡的其他四个纠察队员麦梯、胡中、黎成(绰号豆皮成)、张森(绰号腊肠森)等人,先后惊醒。作为纠察队长,梁新即叫麦梯起身开门。跨出宿舍房门,麦将趟栊大门闩落下,问了两声“边个”、“边个呀”(谁人之意)。

  门外应了一声:“警察,奉命来查封工会。”但梁误为检查军火,他还有一支左轮(马担箭牌手枪)未收起,就叫:“咪住!”一扇大门却突然有几支步枪伸进,将虚掩的门“顶开”。麦顺势退到墙侧,在一堆乱木中拿了几支三尺多长的粗大茶仔木,将门顶死。此际,门外“悉杀”连连,是步枪上膛之声,梁叫一声“躲开”,话犹未了,一串枪响,乱弹向屋内射击,打了二十多发子弹。枪声稍停,听到“走栊”横木被重物撞击,乱砸乱撞。与此同时,梁新早已拔出“左轮”准备,前门已被封锁,屋后为维新路,意料已被包围。与其被困,只有搏斗,立刻翻上第二层碌架床顶上,嘱咐各队员由“天窗”缺口先行逃走。此时,门外第二轮枪声又起,发射子弹约五六十发,礼堂正中高挂的八个五尺多高的孙中山、列宁、大杉荣、巴枯宁、克鲁泡特金等照像相架打破及打落在地。

  梁连爬带蹲翻到隔壁左邻住户的瓦面上,从一所茅寮之顶徐徐而下。恰好有道墙坑(两壁隔离的墙道),蹲身坑内听动静。工会大门“走笼”,被一种类似“斧头”之重器劈击,随后听到纷纷之声,大队人马估计有三四十人以上闯入屋内,喧哗呼喝达50分钟之久。听到有人说“在那缺口走了!”(可能发现天窗缺口),那帮人将大门贴上封条,留下三个警察把守,将搜索所得(一个铁夹万)劫去,扬长离去。

  梁于次日打探,始知本工会被捕去的人有常务委员刘耀祥、叶章、高夔、林坤、颜清,纠察队员胡中、张森、麦梯等十三人,全被押去南关戏院,再用车监押去南石头惩戒场,监禁了四个多月始行释放。其中纠察队员胡中,在狱中患病。当局不给予医治以致折磨而死。

  4

  “养兵杀百姓,政府食人精”

  次日清晨约6时左右,梁新得隔邻女工协助,在同街一个叫肥牛开设的洗衣店借来大襟衫一件、西装裤一条、白粉鞋一双,改装后俨然一个女学生模样。沿高第街转出维新路直往四牌楼(今解放中路),马路及行人道上行人稀少,哨岗甚多,正在戒严。踌躇之间想起四牌楼附近陶街,有表戚在那里居住。梁新在表戚处逗留约10分钟即出门,心念工会委员申耀在“五一外寓”(酒楼行业工人称宿舍为外寓)寄宿,情况未明。途经中华路(今解放南路)交界大新路口,见军警正在检查行人,乃回步绕道濠畔街,穿过几条小街窄巷转出大新中路,取道玉子巷直抵一德路石室前,到达“五一外寓”。却发现一幅十多尺长的新白布,用墨笔写上“养兵杀百姓,政府食人精”十个斗大的字样,由外寓窗口挂出,行人都驻足仰首而观。这时在清早7点多钟,警察未有发觉。梁立刻跑上外寓寻到工友周九,得知申耀清早到楼下周时兴布驻店,要了一匹白洋布写下这十个字后,回觉天酒家了。(申耀,顺德县人,年龄40左右,身材略高,不嗜烟酒,无儿女,个人极为节俭朴素,在广东省酒楼茶室工会任常务委员,主编《五一月刊》、《广东省工人月刊》,不定期出版向国内外分发寄出。据老工人王权说,申耀系共产党员,系党中央候补委员,省港罢工前曾出席武汉党务会议。申在抗战期间因病往香港留医,后逝世。)

  梁新不便久留,下楼向大新公司方向走去,一德西路、太平南路、西濠口一带马路口都有军队把守,警察巡逻队疏疏落落,三五成群聚集一堆搭讪。到达西堤大新公司,步上七楼觉天酒家酒菜部,申耀果然在房中,伏案似是写信。见梁新到,搁下笔说:“知道工会出了事,你快化装商人,向酒菜部工友借衣服,长衫礼帽最好。”申耀又说:“工会内尚有少数月刊未及带走,当然带走较为妥当。你从速返乡暂避为宜。”约在上午8点多钟,梁新借到长衫、礼帽、黑布鞋,与“五一外寓”工友周九通电话,周九说:“刚才有几个警察来过,要将全部家具搬走,要工人限期上午12时前离开,要将外寓封闭。” 

  梁新想起申耀说撤杂志的事,想在广州多留几天。17日那天上午,在上九路遇上素波巷邻里一个青年严奀,梁新对亚奀说:“工会内尚有一些属于工人大众的刊物,需要设法入内捡回,你有无胆量陪我?”亚奀毅然答应。梁乃于本行业内,找到两个酒楼工友“看风”。  

  17日晚9时左右,大家前往素波巷。亚奀与住户联系,随即混入屋内,将藏匿的手枪捡回,继爬过工会小花园一间宿舍瓦面上,相继扶持而下,蹑脚入大厅。厅内一片黑漆,摸索而行。亚奀在梁新嘱咐之下,将摸索到的一个文件木箱里的纸张文件,都放入面粉袋里。同时,梁新将藏在夹板之下的二十多发子弹拿走。任务已达,与“大胆四”等人会合后,分别先后前往肥牛的洗衣店,将手枪委托肥牛代为保管,同时打电话向申耀汇报。申耀嘱咐,将文件就地烧毁,嘱咐梁新从速回乡暂避。梁新回番禺避难去了。

  □胡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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