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流电视日本启示录

现在正是新出的日剧开播的季节。而在大河剧系列之外，日本民众最爱看的剧集中竟然出现了中国电视剧的名字，那就让我们一起去感受近年来日本掀起的阵阵“华流”。

华流电视日本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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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与武侠
　　“看了预告片觉得非常棒，希望日本电视台能尽快开播！”日本网友的这番评论不是针对当地的青春偶像剧，而是中国电视剧新版《三国》。当年高希希的新版《三国》在国内虽然褒贬不一，但日本民众对其评价却以正面为主——此片甚至获得了日本电视界最顶级的东京电视节颁发的海外电视剧特别大奖。
　　《三国》的广受好评只是近年来中国电视剧在日本获得成功一个缩影。中国的《水浒传》、《康熙王朝》、《雍正王朝》、《大敦煌》、《朱元璋》等等在国内耳熟能详的电视剧，均已经在日本包括国家电视台NHK在内的各大电视台上映过，收视效果大都喜人。
　　登陆日本的中国电视剧以历史题材为主。中日两国的文化渊源颇为深厚，这也让日本民众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很深的热情，特别是三国故事，在日本几乎家喻户晓。早在1994年，央视版的《三国演义》就在日本大红大紫；日本国内也多次拍摄包括《三国》在内的中国经典，而开发的相关游戏、漫画则风靡全世界。这次新《三国》的成功，也与日本商业界甚至学界对三国文化的多年培养研究和挖掘有关。在日本进行的一项问卷调查中，喜欢三国文化的日本人达到了90%，而有93%的家长希望孩子能看三国题材的动画片。
　　随着NHK电视台将《三国》的日语版反复播出，一些人对《三国》的爱好逐渐升华到了痴迷的程度。当地一些爱好者甚至组建过一个新闻编辑部，模拟派出记者穿越到三国时代采访，随着剧情进度时时发回报道——例如《长镜头——东吴老将黄盖意欲降曹？》、《江东决战，本报的深度预测》，甚至还有“战地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拍摄的“火烧战船”的照片。
　　另一个日本人感兴趣的中国电视剧题材当然是武侠了。在日本人眼中，武侠电视剧之于中国就相当于家庭伦理爱情剧之于韩国。中国大陆和香港拍摄的《大旗英雄传》、《怪盗楚留香》、《游剑江湖》等古龙、梁羽生和金庸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也在日本传为佳话。“景色美，打斗在空中表现则更是唯美”，“如果还没看过的人不看一下会后悔的！现在从韩流进入了华流时代！能看到这种程度的杰作，我感觉很幸福。死而无憾。”这样的溢美的评价就是日本网友给予张纪中的新版《神雕侠侣》的。
　　有趣的是，借助武侠剧的成功，部分来自中国的电视剧演员也在日本打开了市场。2003年，《神雕侠侣》经过日语重新配音在主流电视台播出后，不仅剧集的DVD获得大卖，粉丝制作了这部剧集专属日文网站，还使主演黄晓明和刘亦菲成了日本网友追逐的明星。后来，《新上海滩》作为中国出口电视剧较少涉猎的近代题材，也在日本获得成功，其实与黄晓明在日本的人气飙升有很大关系。
　　
中国电视剧销路不错
　　1981年广东电视台创作的8集《虾球传》是我国第一部进入境外市场的电视剧。1994年，央视在127个国家和地区的150家电视台举办的“中国电视周”为中国电视剧开启了走向世界的大门。到了2010年，新《三国》，号称迄今为止“在海外发行情况最好”，已经向100多个国家售卖版权，海外发行超过3.4亿元。
　　日本市场虽不是最大，却是中国电视剧最重要的出口市场。2008年，中国共出口电视剧多达149部6668集，总计7523.95万元。其中向日本出口就多达19部801集，总额1272万元，使之成为当年仅次于欧洲的电视剧最大出口市场。中国电视剧出口欧美一般仅仅能在当地的华语电视台播出，但在日本，经过重新配音或者加上日文字幕后，常常能在主流电视台，甚至无线、有线电视台同时播出。而且，历史、武侠题材之外的出口题材也愈加丰富，近代题材的除《新上海滩》卖座之外，CS富士台还播出过现代都市题材的《五星大饭店》。
　　相通的文化外，日本市场的现实需求也是中国电视剧销路良好的一个原因。日本电视节目类型的中流砥柱“大河剧”，制作考究，并相当遵守史实，对剧中的衣物、方言甚至骑马的姿势都有专人研究。但同时，一部分不那么在意历史细节的年轻观众也因此流失，而中国古装电视剧情节曲折，制作宏大，恰恰与大河剧形成一定的良性互补。一位日本网友认为：“本来日本的古装剧就是面向老年观众的多，而中国的武侠剧就是年轻人容易接受。”可谓道出了一部分日本观众的心声。
　　《三国》的日文宣传片利用长镜头连续捕捉一个个扣人心弦的动作细节，展现得情节紧张，画面大气，配上不说自明的深厚历史，将中国电视剧的制作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有日本网友感叹说：“中国电视剧仿佛是用电影的手法去制作。”
　　日本观众的喜爱最终还是让中国的电视制作公司受惠。中国电视剧集在日本的收购价普遍较高，有些甚至高过国内电视频道。新《三国》在日本的收购价高达9万美元一集，而同样的电视剧在北美地区，每集大概只能卖到1000至4000美元，甚至有的收购价只能用“白菜价”来形容。实际上，日本以外的欧洲国家国内主流电视台很少播出不同语种的电视剧，而日本由于主流剧集的收视下滑，也使得他们乐于引入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国家电视剧，为国内市场注入新鲜血液。
　　不过，中国电视剧在日本并不是一帆风顺。今年6月，曾在中国掀起过收视狂潮的电视剧《甄嬛传》亮相日本荧屏后，却遇到了“水土不服”。原来日剧的播出习惯完全沿袭美剧做法，每周播一集。这样一来，即使一部日剧档期长达两到三个月的日剧，也只有7至12集。而《甄嬛传》76集，如果用每周一集的播出办法需要一年半以上的时间，大多数日本观众无法适应这么长的观剧周期。
　　
合拍剧有成有败
　　日本是中国电视剧在海外取得的部分成功的主流市场之一，但实际上，中国电视剧在日本的播映时段并不在竞争最激烈的黄金档期，等于避开了最激烈的竞争。而且，与英美以及韩国相比，中国电视剧向日本出口数量不算少，但成功却存在太多的偶然，存在不小的整体差距。不过，2010年《苍穹之昴》在日本的成功却启示我们，通过一定的模式管理，中国制作的电视剧也具有参与日本最顶级市场竞争的实力。
　　《苍穹之昴》是首次打入日本主流媒体黄金档的中国影视作品。这部电视剧在日本的国家电视台NHK高清频道的黄金档播出，成为其开年大戏，最高收视率就达到了7.1%，远超同期NHK其他电视剧的收视率，甚至超过了日本著名演员福山雅治和广末凉子主演的大河剧《龙马传》，创下15年来收视奇迹。有日本媒体评论称，《苍穹之昴》在日本掀起了“华流”潮。
　　电视剧虽为中国的华录百纳与日本NHK电视台合拍，但电视剧的骨架基本是纯中国班底——编剧杨海薇和导演汪俊均为中国人，其主要的8位演员中，除了饰演慈禧太后的是日本老牌戏骨田中裕子外，其他7位演员均是中国人，影片的拍摄地点也在中国的横店影视基地。
　　但日方人员却为这部电视剧注入了不一样的血液。如田中裕子，就为我们带来一个不一样的慈禧，她富贵中兼具王气，将这个出身优越、养尊处优的太后在多年宫廷生活和政治斗争中培养出的复杂气质表达得恰如其分。
　　日方人员也参与了影片的监制、策划等，使得影片的整体效果更加贴近日本口味。例如，该剧的未剪辑版本多达41集，但片方根据日本市场的习惯和口味，剪辑为25集。
　　在NHK播出后，很多日本观众表示希望重播剧集，近80%的观众给予好评。《苍穹之昴》在国内也很卖座。该剧在北京卫视首播收视率达5.96，荣登当时第一季度的收视王座。
　　不过，如果仅仅是中日混搭的合拍模式，并不见得总能够成功。20世纪90年代初期，中央电视台和日本NSK电视台就曾经联合拍摄过一部感人肺腑的《离别广岛的日子》，但由于影片题材是中国并不特别擅长的现代题材，影片在当时轰动一时之后再无人提起。而2012年号称中日韩合拍的《六个陌生人》，由于题材是中国大陆和韩国均不最擅长的刑侦题材，剧集的效果也不理想。
　　中国电视剧制作的优势在于，庞大的国内市场使得制作团队能够以丰厚的资本完成制作，并且近年来电视剧产业的发展，也为我们带来了更为通畅的制作环境。日方则在创作和技术等方面更具经验。中日的合作需要从创作初期就开始，通过取长补短，才能不仅引入先进理念，还更使得日本市场的打开。
　　对日本而言，与中国市场合作，也有利于规避一定的市场风险。毕竟如今，投资过亿元的电视剧已经是司空见惯。
　　2010年，中日合拍的动画电视剧《最强武将传·三国演义》在日本6家电视台同时播出，风靡日本。这部剧采用中国动画最擅长的二维布景和日方先进的三维动画技术，国内规模雄厚的动画生产系统和日本先进的制作技术最优组合，被日本网友评价为“电视动画很少见的繁复、惊艳”，不出意料地取得了成功。
　　《苍穹之昴》、《最强武将传》等优秀作品的出现，或许预示着合拍将成为东亚电视剧制作推广的主流趋势。但愿未来更多、更优秀的合拍作品的上映能为两国文化交流增添新的亮色。
　　摘自《看世界》2013年第20期 作者：张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