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真是一座风采独具的城市。虽然,它没有几朝几代曾为皇城帝都的辉煌历史,也不具备十里洋场的派头和声势,但是,它的独特历史和地位,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取代的。“红瓦绿树,碧海蓝天,不寒不暑,可舟可楫”的宜人季候、旖旎风光姑且从略,仅那一部多彩多姿的高等教育史就值得关注教育的有识之士刮目相看。在青岛,特别是在青岛的文化教育界,人们历来热心称颂的青岛高等教育的“黄金时代”,正是国立青岛大学时代。文理融通——由蔡先生一手创办又经其高足杨振声先生一脉传承到国立青岛大学的办学理念,理所当然地成为那所大学的精魄。
□刘增人
建校:
文理融通为其精魄
1920年,美国博士妥伦氏建立了青岛大学预备科,可惜一年而卒,不幸夭折。兴办者当年的宏图大略,已经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他们具体的办学理念、课程设置、师资队伍乃至学生的来源和去向等,早就渺焉难寻。
1924年,青岛的绅商高恩洪等集资创办了私立青岛大学,这是青岛第一所由中国人独立创办的大学。最初,学校的主持人希望办一所文、理、工、商俱备的综合性大学,但开办之初,却只有商预科和工预科两类,其后又陆续增设了土木工程、铁路管理、采矿工程、机械工程等学科。艰难支撑到1929年5月前后,因为经费支绌等原因宣告停办。该校始终没有能够按照建校初衷设置人文学科,也就是说,它只是一所商、工并重的单科学院,而不是综合性大学。
1930年,在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的大力倡导和直接扶持下,青岛第一所真正意义上的综合性大学——国立青岛大学终于诞生了。作为蔡先生衣钵的真正传人,国立青岛大学的首任校长杨振声先生在建校伊始,就异常自觉地把建立文、理两院,作为青岛大学的建校基础,并且他时时强调学文的学生要关心科学的发展,学理的学生要增加人文的素养——文理融通,这正是蔡先生执掌北京大学的首要理念。
遥想上世纪初年,蔡先生的思路是何等超前,何等高屋建瓴,何等切中高等教育的肯綮!正是这种文、理两科双峰并峙、基础坚实的理想格局,造就了北京大学百年以来经久不衰的辉煌。如果把这种人文与科学融通的办学模式看做当年北京大学获得极大成功的原因之一,那么,这种由蔡先生一手创办又经其高足杨振声先生一脉传承到国立青岛大学的办学理念,就理所当然地成为1930年青岛大学的精魄。
这种文理融通的模式,第一次让渴望体验正宗大学样式的青岛人刮目相看,认定了这就是真正的大学、正宗的大学,也让世世代代的青岛人以拥有这样的大学为心头的光荣,以失去这样的大学为心底的隐痛!在青岛,特别是在青岛的文化教育界,人们历来热心称颂的青岛高等教育的“黄金时代”,正是国立青岛大学时代,是由杨振声、闻一多、梁实秋、赵太侔、方令孺等著名教授执掌学校的学术“牛耳”,是以挥斥方遒谈笑风生的潇洒征服着许许多多文化人心灵的综合大学模式!而俞启威身为物理系学生却成为青岛大学海鸥剧社活跃分子,也从一个相当重要的层面成为该校文理融通办学理念的有效佐证。
西迁:
强寇入侵学校迁移中沦亡
1932年,国立青岛大学易名为国立山东大学,校长由杨振声改为赵太侔。但萧规曹随,赵校长奉行的,依然是没有杨校长的杨校长办学思路,依然是蔡先生所创立的北大模式。
1937年,强寇入侵,国土沦丧,山河蒙羞,生灵涂炭!与国家民族一道蒙难并且首当其冲的,依然是大学。7月26日,敌机轰炸南开大学,著名学府瞬时一片瓦砾!9月,日本宪兵强行驻兵北大、清华等高校。闻名遐迩的红楼,成了宪兵队队部。清华大学的图书、仪器和办公用品,被洗劫一空。从8月到10月,南京、上海、杭州、武汉、广州等地先后有23所高校遭到敌机轰炸破坏。面临亡国灭种的空前灾难,大多数高校选择了向内陆迁移的方案。1937年11月,清华、北大、南开三校南迁长沙,合组长沙临时大学。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北洋工学院西迁西安,合组西安临时大学。中央大学、东吴大学、复旦大学、同济大学、江苏江阴学院、戏剧专科学校等23所高校,也分别迁往四川、江西、云南、贵州等地。1939年,又有39所高校内迁。这是一次艰难备至的大规模迁移!
当青岛沦陷在即时,国立山东大学也奉命仓促西迁,并且在西迁中迅速沦亡,成为日本侵略者在青岛的主要罪状之一。人们在切齿痛恨敌寇涂炭家园的同时,也没有忽略他们毁灭青岛高等教育的罪行。这笔账,一直烙在心底。
复校:
北大模式再现
1945年秋,抗战刚刚胜利,万事均待复兴,而青岛的有识之士,特别是原青岛大学——山东大学的校友们,首先奔走呼号的却是山东大学的复校。足见这正是盘旋在心头的一块心病!
由于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复校大举迅速宣告成功,1946年初,赵太侔掌校的山东大学又在青岛人民拥戴下开学上课——这还是一所北大模式的大学,还是当年杨振声校长文理融通的办学理念的逼真再版,中文系主任由山东现代文学第一人王统照担任,作为国内外文史界栋梁的高亨、冯沅君、陆侃如、萧涤非、游国恩、丁山、赵纪彬、杨向奎、丁西林、杨肇燫、童书业、黄孝纾、陈同燮、黄云眉、郑鹤声、张维华、王仲荦、赵俪生等名教授,在科学界特别是海洋科学界建立划时代功勋的童第周、束星北、曾呈奎、王普、郭贻诚、王恒守、张玺、朱树屏、林绍文、毛汉礼等,大都是这时候在山东大学或与山东大学有关的科研机构中发展起来的。目前在全国遥遥领先的青岛海洋科学研究,应该说就是奠基于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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