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亚哥的朝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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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恺蒂
　　复活节后一周，坐在圣地亚哥大教堂广场边，享受着西班牙的咖啡和阳光。前个周末复活节弥撒大典的热闹没能赶上，但前一晚婚宴舞会一直到凌晨四点才结束：南非新郎西班牙新娘，市长主持的双语婚礼，即兴引用的马尔克斯的有关婚姻与爱情的语句让翻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歌声笑声音乐声，加利西亚人的热情和美食，南非的政治也是桌上的话题，5月的大选究竟是否会带来改变，刚掀起的一波罢工会延续多长时间？热闹过后求心静，此时在大教堂外，看小贩们兜售十字架圣母像舀水的贝壳徒步用的手杖，听着几位来自俄国的乐手演奏着抑扬顿挫的小调，看着无数游客仰视空中试图拍到大教堂全景，教堂边窄街上的小店也都开门了。杂乱的旅游胜地的星期六，能够让人平心静气的，是那些不停到达大教堂的徒步的朝圣者们。
　　背上是大行囊，罩着防雨布，缠着睡袋，挂着贝壳，手上必定拿手杖，徒步靴上粘着泥土，身上的抓绒衫冲锋衫雨披可能有些日子没洗了，随风飘来些味道，面颊上是太阳和风雨留下的痕迹，头发乱乱的，干脆裹上个手帕或头巾。脚步并不急，可能只在路上走过十几天，也可能已走了几周，总算到达目的地了，站在圣地亚哥大教堂前，脸上的表情，那就是平静。
　　世界上有很多城市叫圣地亚哥，西班牙的这个全称是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是欧洲最重要的圣城之一，与耶路撒冷及罗马齐名。据说耶稣的十二使徒之一圣詹姆斯曾在西班牙传教，后来在耶路撒冷被杀后，尸体被信徒们运回西班牙。詹姆斯也就是雅各布，而在西班牙语中，就是地亚哥了。九世纪时，有人证明圣詹姆斯被埋葬在加利西亚的孔波斯特拉镇，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西欧，于是，人们在这个小镇的名前加上圣地亚哥，从十世纪起，这里成为信徒们的朝圣地，这里建造了大教堂，作为圣詹姆斯的安身之地。
　　徒步朝圣从中世纪开始就是西欧人宗教生活的一部分，最著名的朝圣路就是这条，它从法国南部开始，进入西班牙北部，最终到达圣地亚哥，近千年来，一脉相承，这条路上的朝圣者从没断过。信徒们沿路建造设施和教堂，是近千年来欧洲宗教、艺术和建筑发展的见证。这条朝圣路有好多种走法和支路，如同河道系统，许多条小溪汇成小河，许多条小河汇成大河，大河流向圣地亚哥。整个路线大约780公里，沿途经过将近两百个村庄和小镇，有一千八百多座建筑，
　　曾在西藏边远小路上看到过以身体丈量地面的朝圣者，也曾一整天坐在八廓街的大昭寺前看那些磕长头的人。时间不存在了，就像圣地亚哥太阳下的大教堂广场，不停从我面前走过的徒步朝圣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