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俗语

    □张丙钊（兴化）/葛崇烈（海陵）

    说“嗯诺”·直道其详

    说“嗯诺”

    坊间流传一个笑话，有位小姐生得倒也眉清目秀，就是有点傻乎乎的，常常说呆话。芳龄二十有六尚待字闺中。这年红鸾星动，一个刚从外地归来的小伙子经人介绍前来相亲。这次姑娘得高人指点，两人交谈时，不管小伙子说什么，她都诺诺连声，一个劲儿地“嗯诺”（ňg nà）、“嗯诺”。小伙子一见大喜，认为这姑娘善解人意，真温柔，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嗯诺”倒真是泰州一带的人常挂在嘴上表示答应、允许或感叹的常用语。例如：

    “今朝你休息吗？”答曰：“嗯诺。”（是的）

    “这本书借把我看看！”答曰：“嗯诺。”（好吧）

    “嗯诺！而今好人难做哟！”（感叹）

    这三层意思随“诺”的升降、长短而区别。其实，“诺”字在古代经典著作中随处可见。如：《论语·阳货》：“孔子曰：‘诺，吾将仕矣。’”（答应）《吕氏春秋·知仕》：“剂貌辨答曰：‘敬诺。’”（表顺从）《老子》第六十三章：“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诺”表答应、允许）《战国策·齐策》：“孟尝君不说（悦），曰：‘诺！先生休矣！’”（“诺”表不快情绪）《史记·季布栾布列传》：“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一诺千金）

    人们在工作中常碰到有些领导者，对那些“嗯诺”不离口的下级偏爱有加，认为老实听话，使用起来顺手；而对稍有见地，不轻易“嗯诺”的则看不顺眼，认为是“刺头”。在日常生活中，满口“嗯诺”的孩子讨人喜欢，认为是乖孩子，有糖吃，少挨揍。而那些活泼调皮的孩子，却令人头疼。在社交场合中有一种人，你拜托他一件事，无论巨细、难易，他总是“嗯诺”，但往往是“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让你从满怀希望到大失所望。

    人们尊敬“一诺千金”的君子，鄙薄“轻诺寡信”的小人。在下奉劝诸君，在说“嗯诺”之前，不妨考虑一下，能“嗯诺”再“嗯诺”，答应了办不到，不如不“嗯诺”。而在听到别人“嗯诺”的时候希望值也别太高，先看看对方的“嗯诺”可信否？

    直道其详

    直（普通话读zhí，泰州话读阳入，读时与泰州话“贼”读音相同，保留古音），直接，杨树达《词诠》卷5：“直，表态副词，径也。今语言‘径直’。”《史记·李将军列传》：“（李）敢独与数十骑驰，直贯胡骑，出其左右而还，告（李）广曰：‘胡虏易与耳。’军士乃安。”

    道（普通话读dào，泰州话读dǎo，读时与泰州话“岛”读音相同），《镜花缘》第19回：“古来韵书‘道’字本与‘岛’字同音，近来读‘道’为‘到’，以上声读作去声，即如是非之‘是’古人读作‘使’字，‘动’字读作‘董’字，此类甚多，不能枚举。大约古声重，读‘岛’，今声轻，读‘到’。这是音随世传，轻重不同，所以如此。”（《受女辱潜逃黑齿邦 观民风联步小人国》）州人读“道”若“岛”是古音也。道，说，陶渊明《桃花源记》：“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直道，直率照实说出，《荡寇志》第119回：“我和你巧言不如直道，你夜间三更之事，端的何如？”（《徐虎林临训玉麒麟  颜务滋力斩霹雳火》）

    其，“箕”的本字，本义：簸箕，《说文解字·箕部》：“其，籒文箕。”后假借为代词，他，《孟子·尽心上》：“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后引申出：根据情况所指的、提到的，《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

    详（普通话读xiáng，泰州话读qiáng，读时与泰州话“墙”读音相同），本义：审察，审理，《说文解字·言部》：“详，审议也。从言羊声。”后引申出：详细，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史传篇》：“若司马彪之详实，华嶠之準当，则其冠也。”

    泰州话的“直道其详”意谓直率照实说出当中详情，可从清代小说之中觅得其例，（清）菊畦子《醒梦骈言》第3回：“就是和那附魂的鹦哥立誓，事到其间，真个铁石人也耐不住的，不如索性直道其详，或者成功，亦未可知。”（《呆秀才志诚求偶  俏佳人感激许身》）《九尾狐》第43回：“你这个梦是真的呢？还是你捏造出来，有意要唤醒众妓的？请你直道其详。”（《黄芷泉备载花神记  胡宝玉拟作燕都游》）《施公案》第265回：“此事说来颇觉惭愧，既蒙见爱，不妨直道其详，尚望贤姐勿作笑柄。”（《语话衷肠佳人重义  情联手足侠女同心》）

    （作者系退休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