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袁蒙沂
下了两天雨,早晨醒来裹着毛毯还稍微有点冷。儿子支气管有点炎症,一晚上咳嗽了七八阵子,刚又安稳了些。
院门突然响起来,有人在院外喊话,似乎是在喊“晓晓”。声音粗重,有些沙哑,听不太清楚。
妻子的乳名叫晓晓,见妻子应声出门,我才明白喊门的是爷爷。妻子打开院门,让爷爷进屋,他不肯。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隐约听到爷爷把什么东西又送回来了,妻子正在数落他呢!
很快,爷爷走了,妻子提着一箱八宝粥进屋。这箱八宝粥是我昨晚送过去的,爷爷一大早又给送回来。他不肯收,说送回来给我儿子喝。家里又是牛奶又是月饼的,他说一个人吃不了。
妻子是家中的长女,岳父母在妻子很小的时候就外出工作,把她和弟弟妹妹留给爷爷照看。我和妻子刚认识时,我就觉到妻子啥事都想着爷爷,对爷爷的感情比岳父岳母还亲。
结婚前两年,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每年都要送“节礼”。妻子说,以后送节礼谁家不去也不能少了爷爷的。不光节礼,妻子时刻想着爷爷,啥事都忘不了他。
去年,我们这儿一家超市开业,妻子第一次去买东西就给爷爷买了件棉衣。平时,两三个星期不去爷爷家一趟妻子就开始惦记,但每次都只是买点儿鸡蛋、牛奶什么的。
去的次数多但每次都买的东西少,我就很纳闷,抱怨妻子太小气。“你每次多买点儿不行吗?送这点儿东西还不够工夫钱呢!”妻子被我说急了,反驳我:“你是大款吗?你到底有多少钱花?”心平气和了,妻子才说了真心话。爷爷九十多岁了,有高血压,肉类得少吃,喝些牛奶、八宝粥比吃肉强。一次买太多肉,他根本吃不了,放久了就得全部扔掉。
中秋送节礼,妻子给爷爷买了一箱八宝粥,还有一箱牛奶和二斤肉。没有酒,也没买月饼。她在家看儿子,让我下班后给爷爷送过去。虽然妻子平常经常去看望爷爷,可这点儿东西怎么叫节礼啊!我们这里管中秋节送礼叫“送月饼”,妻子真有创意,竟然没给爷爷买一个月饼!
看我生气了,妻子解释说要买我随便买,但她觉得一箱八宝粥、一箱牛奶就挺合适,她说中秋节几个姑姑都去送节礼,送多了爷爷根本吃不了。爷爷不喜欢吃月饼,前些年送的那些月饼,爷爷都如数送到岳父岳母家了。但我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又去买了些新鲜的月饼送到爷爷家。
谁知爷爷不肯收月饼,让我全部带回家,说他不愿意吃。我告诉爷爷,这月饼是现买现做的,味道比较好,执意要他尝尝。爷爷推让不过,最后收下了。
谁曾想第二天一早,他竟亲自把那箱八宝粥又送回来了。从爷爷家到我家三里多路,他91岁高龄,推着脚蹬三轮车,一步一步得走多久啊!
在众多的孙子、孙女、外孙和外孙女中,妻子是往爷爷那里跑得最勤快的一个。也许,在妻子看来,不让老人太孤独,常去看看,是比送礼更好的孝吧!而爷爷啥事也都记得我们,还时常推着他那辆三轮车,来我家串门。
孝,不是摆到面上给人看的,也没有什么大小之分,只要是真孝顺,礼多礼少都不薄!这一点,妻子做得对,理应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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