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灵活现的吝啬鬼
2014年09月27日 来源：
齐鲁晚报 □刘天放(大学教授)
常言道“谈钱伤感情”,而不谈钱就没感情。钱是个令人敏感的字眼儿。人们对钱,往往避而不谈。谈钱伤感情,但是作品中“谈钱”不伤文学,还能使文学作品更加精彩。莫里哀和莎翁的喜剧《吝啬鬼》、《威尼斯商人》,巴尔扎克和果戈理的小说《欧也妮·葛朗台》、《死灵魂》,这四大名著就是“谈钱”的经典。重读经典,感悟人性中的恶与善,特别过瘾!大师们笔下的吝啬鬼个个生动形象,活灵活现。
《威尼斯商人》中夏洛克是个贪婪加凶残的吝啬鬼,他放高利贷给安东尼奥,看到对方无力还钱,就以“割一磅肉”来戏弄和侮辱借债人,却反被戏耍。《欧也妮·葛朗台》中的葛朗台吝啬、阴险、狡诈。他自己家财万贯,却“节省”无边,还六亲不认,不但克扣妻子的费用,还让女儿喝清水吃面包,对亲属的央求也置之不理,以致折磨死妻子,导致众叛亲离。他自己也最终被金钱所累,歇斯底里地呼唤着金钱走向坟墓。莫里哀笔下的阿巴贡嗜钱如命。他把钱埋在自己院子里,成天提心吊胆,却让年近半百的老爷娶他如花似玉的女儿,只因不用陪送嫁妆!那段与厨子的对话中“见鬼!这个,请满城的人吃都够了”读来令人嗤笑的同时,也体味出了冷酷无情。而果戈理小说中的泼留希金更是一个猥琐的守财奴和吸血鬼。此公本身就形似乞丐,自己的仓库里啥都有,却一脸叫花子相。女儿出嫁,他送一样东西便诅咒一次……
每当阅读几位大师的经典,忍不住发笑的同时,还略感沉重。这就是大师们的高超之处:让读者去体验复杂情感叠加的效果,哪怕是喜剧。其实,几位吝啬鬼的“节约”意识本无可厚非,甚至某种程度来说还值得点赞,可他们做得太过火了。吝啬不等于节俭,更不等于贪婪和冷漠,就像正常消费不等于奢侈一样。大师经典中的吝啬鬼们,吝啬过头,全成了钻进钱眼儿里的小丑,其行为也必然充满了无情和罪恶。几位大师中,离我们年代最近的,一位是1852年去世的果戈理,一位是1850年去世的巴尔扎克,都离我们相距160多年,可当下之人对金钱的认知和态度,完全走出他们笔下吝啬鬼的影子了吗?文学大师创作的人物,不可能仅局限于他们那个时代。
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人与人之间的冷酷关系,谁都厌恶。从个人角度看,钱,是赋予个人使用一定社会资源的权力,虽然它有限。而从国家的角度看,钱,就是政府发给民众的一种凭证。谈钱伤感情,可为什么就不能“谈钱不伤感情”呢?如果我们都有向上的追求,有自己的精神世界、道德底线以及积极的人生观,想变成吝啬鬼都难。
钱本身在道德上是中性的,无关善恶。钱还是几乎任何方面都不可缺少的硬件。然而,钱也不是万能的。钱可以买到药,但买不到健康；钱可以买到书,但买不到知识；钱可以买到婚姻,但买不到爱情……可惜,夏洛克、葛朗台也好,阿巴贡、泼留希金也罢,均极端地视财如命,以致贪婪成性,终酿悲剧。由此,可怕的不是金钱,而是贪欲,即对金钱贪得无厌的占有。谈钱的人,未必都是庸俗、贪婪、狭隘、阴险之人。毛病不是出在钱上,而是出在对钱的态度上。这也许就是大师们在名著中为我们阐释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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