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节 “形”与“神”——描写的焦点 【例文１】 山 看 人 楚楚 紫，其实是距离的色彩。 是山在远方的色彩，是梦在对岸的色彩，是心在高处的色彩，是灵魂得大自在的色彩。很难形容出这弥漫氤氲了整个武夷山水的紫色，在色谱中的具体位置。但它是武夷独有的，我便叫它武夷紫。倘若让我画武夷，这紫色便是基本色调，而天游是脊梁、九曲是血脉、玉女峰是心脏、流香涧是呼吸、云窝便是气质。武夷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 我看武夷，不是一座美得炫目的山，它是真山真水真性情。因为过于玄艳的自然造化会使人产生疏离感，而武夷是这么平平实实的人间山水，可以让人随脚出入、悠然可见，让灵魂可以得到真正休憩的真正的山。任何穿凿附会的神话传说都没有它本身美，因为有血有肉有灵性的生命最美。人类之所以会以轻慢浮滑的态度来面对天地造化，之所以会盛气凌人地来君临山水，正是由于不能把它看成生命，不能以自身的文化感悟与山水构成宁静的往返与默契。武夷是朴实的，又是清高的，荣枯的故事都在里面，有缘无缘随你。有人看一看热闹，评一评山水，拍一拍照片，就心满意足，算是看过山了。喜欢的人说它已含了漓江的诗情画意，庐山的雄伟神奇，黄山的奇险伟岸，又是什么山的什么：不喜欢的人一句：“不过如此”也是看过山了。“景是众人同，情乃一人领”，不同的人看一座山、不同的山被一人看，个个不同，这是人看山；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心境中看同一座山，又不同，这便是山看人了。游客在看山的同时，山也在看游客，游客也在看自己。就像焦距不一的镜头，对着同一个拍摄对象，选择自己所需要的清楚或模糊。 我看武夷，是颇具禅思美感的山。山中多的是幽洞玄天，但不适合坐下来思索，要看一眼就懂，思索便错了，它属于顿悟的层境。铃木大拙禅师说得好：“人来自自然，复看见自身的自然。”这样的境界只有不断在山水中学习如何去乐山、如何去乐水，最终得以亲证我们就是山，我们就是水的最高境界。你才真正是与山有缘的人，这之后，无论你走到哪里，你却可以望见自己心中的山水。而武夷山水，山有仁、水生智，这里的山峰大仁大义，这里的水流大智大愚，正是成就这份悟性的好境界。 在武夷的日子，我把眼睛听成了四季，把耳朵望成了八方，武夷怎会是空山?在武夷的日子，我空旷着一颗心，无物不容无物不纳，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日日是好日，武夷怎不是空山? 肉眼观武夷，满；心眼观武夷，虚。 虚，不是虚假，虚假容不下真正的人性。而虚，使人达到更高的真实。 空山是空，以灵为性。 空山不空，空的是心。 选自《百年百篇经典美文》 作者简介：楚楚，生于１９６４年，现任福建省文联《散文天地》副主编。 【例文２】 永远，美丽？ 湖北黄冈 杨楚楚 当我告别那个生活了七八年的老屋，来到了新居，一种无奈，一种留念，油然而生。老屋积留的气息，让我不懂得分别竟是一种美丽。那是在我挥手告别老屋的瞬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潇洒，我只知道，那里有着我最美丽最纯真的笑脸。 美丽吗？我曾经问自己。当我伫立在秃秃的荒野上，身边围绕着凋零的空气和树木，当呆在破旧的新屋，望着带满沧桑的它，泪水一溢而出；当踏上一条新路，却在黑暗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依靠；当蚌的泪里流出水晶般的珍珠梦，那是一种执着而无悔的美丽吗？我始终找不到答案。在答案里我迷失了自己，始终徘徊在美丽的天空里，找不到飞翔的双翼…… 没有了生命的地球，没有了蓝色的天空，没有了泪水的人类，美丽吗？ 总是枕着太阳的温柔，在时间的伤口上慢慢走过，却无意间与上帝擦肩而过。当后悔的双眸收回，却发现只留给我苦涩和迷茫的身影，这是一种遗憾的美丽吗？ 当寒冷的冬季，在窗边，手捧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咖啡，坐看落日在白雪映衬下点点西沉；当面对钢琴，指间跳动着音符，飘出不知何时爱上的“湖上的天鹅”，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当西天残阳如血，染红了脚下这苍寂的大地，寂廖的乌江水；当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汨罗江不露声色，眼看着那个骨瘦如柴的诗人——屈原，投进自己的怀抱，忍看荻花飘飘。那是一种从容与潇洒的美丽吗？ 当记忆里挂满了画框，那里的四个字是“永远，美丽”。 当梦醒来，继续走好，永远——美丽。 【评析】 散文讲究“形散而神聚”。“形散”指散文的写作取材自由，可跨越时空，可“思接千载”，可“心游万仞”；格式灵活多变，可记叙，可议论，可抒情，可描写。“神不散”指主题高度集中。 《山看人》正体现这一点。 它的内容有很多：山中的紫色，山的朴实清高，山中的幽洞玄天，山中的四季，山中的八方。表现形式也多样：有记叙，有议论，有抒情，有描写。写出了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是“真山真水真性情” ，山“颇具禅思美感”。 文章笔法灵活。作者时而是一位画家，用紫色向我们展示一副绝美的山水画；时而是一位导游，引着我们去领略武夷的朴实清高，看武夷的雄伟神奇。有缘也好，无缘也罢，我们走过了武夷。作者又像一位睿智的学者，在和我们侃侃而谈——游玩山水的最高境界——“我们是山，我们是水”，这里的山有情水有意人含笑。原来“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是因为“山生仁，水生智”。而武夷的山水更是大仁大义、大智大勇，这里哪还分得清哪是山哪是水？它们已明明融为一体了。作者又像一位哲学家，空心看世界，会“日日是好日”，为什么？因为“空心”会“无物不容，无物不纳”。所以，游山人才看清了武夷的春夏秋冬，听懂了武夷的东南西北。 所写内容的多种多样，表现形式的变化多端，又都围绕文章的同一主旨。这里既是人在看山水，又是山水在看人。“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心境中看同一座山又不同”，揭示了一种生活哲理，在山水面前，有了“真正的人性”。有了“更高的真实”。真实的我们为何不空旷着一颗心，“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那种日子真叫快活。 《永远，美丽？》的笔法虽很稚嫩，但在这一方面也有一定的功底。先写告别老屋的落寞伤心，而在挥手离去的瞬间领略了离别的美。住在“新屋”，坐看落日点点西沉，在那荒芜的原野上，那一份寂寞也是一种美。乌江边项羽自刎的悲壮美，汨罗江边屈原殉国的凄美，哪一种不是永远美丽？小作者还把触觉与时代相连：有生命的地球，有蔚蓝的天空，有泪水的人类，是永远美丽的。如若地球的生命不再，天空的蔚蓝不再，人类的泪水不再，还有美丽吗？表现形式也多样，长句短句的交叉使用，增加了语言的灵活性和表现力。拟人、排比、比喻多种修辞手法的运用，也增加了文章的生动性。 【总结】 一、作文选材面广，宇宙之大，苍蝇之微，皆可入文。它可以写一个或几个人，可以写一件或几件事，可以是一大片，也可以是零碎的，可以是连续的，也可以是片段的……如若它们具有某些共有特征，跟人的生活密切，又能打动人心都能作为你作品的素材。 二 、好的素材只是你手中的颗颗珍珠，要颗颗珍珠闪闪发光，须得有一根漂亮的红丝线把它串起。这红丝线就是文章的立意。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文章才能“形散神聚”。 三、表现形式可以多样。可记叙，可议论，可描写，可抒情，可说明。《山看人》就成功的运用了多种表达方式。正因为如此，它才吸引着无数的读者。 四、任何作品都要有作者的真情实感。只有能打动人心的东西才能吸引人的视线。这两篇文章都做到了这一点。 【操练】 《石头记》翻开了一段哀怨缠绵的情感，“金玉良缘”粉碎了“木石联盟”的美梦。但它的梦想并没有随风飞走。石头化作青石板，“伏在小巷里谛听土地和山水的心跳”。要实现理想，只有走好一步一步的路，那最美丽的梦就会成为现实。谭仲池的《青石板小巷》里的沉默的石头，有委屈，有哀怨，但更多的是期待和梦想。你是否有过《青石板小巷》里的经历？能谈谈你的想法吗？请构思一篇文学作品。 青石板小巷 谭仲池 不知道在多少年前，这一块从山里驮来的青石板就伏在这小巷里谛听土地和山水的心跳。 人们以为石头的路，永远光滑好走，并不去想这石头是否也有自己的委屈和哀怨。其实踏着它的脊梁走过的，不一定是好人。 石头是明白这些事理的，可它从不说话，它真正学会了沉默。 今天，我孤独地走过这条幽深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巷。我慢慢地走着，静静地回忆着这座石城的遥远昨天。忽然，我听到了一缕轻轻的叹息，是从脚底下传来的。于是，我停住脚步，伏下身子去倾听，一切悄无声息。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真的，最美丽的梦都是藏在石头里的。 不信，你去问曹雪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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