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摆不平的那些事（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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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延延
　　盖茨基金会2012年的一个报告说，最能影响学生水平的因素，不是学校的系统，不是班级的大小，不是课外辅导的活动，而是高素质，高效能的教师。认同这个结论的人很多，它几乎就是常识。但如何才能把这个结论转化为有效的教改措施，在今天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我以为，如今它是一件世上最难的事情。现在无论是我们这里，还是那些发达国家都面临这个难题。通常人们用“改进教师绩效”来称呼为此目的采取的教改措施。首先是将“合格的好教师”进行量化，称为“教师绩效”，并与那些可以量化的东西，如学生的考分、学生的评分等级以及教师发表论文、论著的多少联系在一起，构成所谓的绩效，再把如此计算出来的绩效与教师的收入和奖金挂钩。医疗系统的改革，提高公务员工作效率的思路也都如出一辙，“高薪养廉”是也。这种改革的思路背后的理念就是利用人想更多获利的心理驱使他更努力地工作。可实践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通常我们看到的是，人们听到涨工资、发奖金都会眼睛发亮，这时他们是不会去想如何改进自己的教学，自己的医术，自己的服务，以对得起增加的这点金钱，相反，人们大都会说：“早就该涨了”，好像主管部门欠了他们似的。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没想到，这些得到更多钱的“鬼”越来越忙于数钱，“推磨”则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古希腊哲学家已经认识到，人有“爱货币”的一面，它是人性的一部分，斯密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指出了，自由市场经济制度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让人们在其中各得所需，既满足了自己，在客观上又服务了他人。建国以来我们曾经那么顽固地限制人性的这一面，结果经济发展吃了大亏。现在你只要在个体经营的大市场中转转，你就会感慨，人的“爱货币”的一面是多么有力地推动着这些人劳动的积极性啊！只是若没有严格的规则制约，没有斯密终生强调的道德情操，坑蒙拐骗就会尽显“爱货币”一面的丑陋。
　　斯密的见解，让“爱货币”这样一种价值观在我们这个时代流行起来。似乎认可人的这一面就是承认人性，就是“政治正确”，它成了全部人性的内容，相信离开了金钱动机人们将无所作为，他们把物质上的欲望看成一种人性的自然美德，他们只知道各种东西的售价，但对它们的真正价值却一无所知。
　　问题是，钱的效力并不是处处有效的，我就认为，它在教育、医疗和艺术领域的作用有限。有人以为，那些热爱自己职业的人，钱的宽裕是会被用在进一步的职业发展上。可这只是想当然，现实的情况是，比如艺术家在有了金钱以后灵感就消失了的事例非常普遍。当今写剧本、拍电影、拍电视剧的人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穷酸，个个都可以称为“大款”了，可拍出来的东西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古罗马人的格言：“在兵器中间，缪斯沉默不语”。现在可以改一下，“在金钱中间，缪斯沉默不语”。
　　是呀，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欣赏精神纯粹价值的氛围中，市场填补了公共舆论的真空，它提供了一种看似有意义的方式来界定事物的价值，而事实上，它往往会加重这种公共舆论的“空洞性”。令人深思的思想、让人刻骨铭心的感情如果不能很快转化为金钱，其内在价值就微不足道，天赋是很容易被金钱裹挟的，那些能够在市场上运用的品格、冲动和才能被特别重视，并被匆匆纳入发展的轨道，疯狂地压榨干净；而其余没有市场价值的一切，则受到了无情的压抑，或由于缺乏运用而衰亡。货币使我们生命的“动物性”方面得到保障，但货币是不能让我们的心灵最终得到快乐和安宁的。
　　也许有志让我们的社会越来越美好的人首先需要知道，人类的生活领域中有一些特别依赖人的思想和素质的事业是很难仅用金钱推动的，我们需要创造出使得新颖思想合适生长的社会环境。只是我们还想得出不依赖金钱的其他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