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领

　　□李国新

　　儿子有出息了，在一个乡镇当副镇长。

　　儿子是选调生，没几年的时间，就成了父母官。

　　父亲大老远坐长途汽车来看望儿子，给儿子带来一些家乡的土特产。

　　父亲到时，儿子去上面开会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儿子打来电话，要党办的一个副主任老刘接待。刘副主任把父亲暂时安顿在儿子的办公室。

　　儿子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办公桌很大，上面放着电脑，桌上放着一包已拆开的软装黄鹤楼烟，室内有红木条椅，里面有书柜、空调、花卉。

　　父亲在儿子的办公室东看西瞧，但手不动弹。走动了一会，父亲坐着喝茶，是铁观音。

　　房间来了几个电话，一个电话是女的，声音很美，城市人的口音。父亲接过电话时，女的以为是他儿子了，第一句话就是撒娇：“你又关机，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父亲只好说：“他不在，开会去了，我是……”正想说“他父亲”三个字，那女的咔嚓挂机了。儿媳是儿子的同学，还在老家的学校上班，儿子一直想把她调过来，可关卡手续太多了。

　　又来了一个电话，父亲抓过电话问：“你是谁呀？”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很客气地称呼：“镇长，你关机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父亲说：“我不是镇长，他开会去了，他不在。”那人很快挂了电话。

　　父亲在儿子的办公室不自在，就把门虚掩着。

　　不一会，就有人敲门。父亲说：“请进。”

　　那人进来了，腰间夹着一个纸公文袋。那人见了父亲，一惊，“镇长不在呀？”

　　父亲说：“他开会去了。”

　　“您是什么人？”那人问。

　　“我是来找他办事的。”父亲不便说出身份。那人盯着父亲看了一下，发现了什么，“您是镇长父亲吗？好像！”

　　父亲笑了，就点头。

　　那人就把公文袋递给父亲，“这是我给镇长的一点心意，您笑纳也一样的。”

　　那袋子里分明是两条烟，父亲不接，但那人硬朝他怀里塞。父亲死活不要，硬是还给他了。

　　那人走时，只说了声：“我叫老李，镇长知道的。”

　　中午吃饭时，刘副主任来陪父亲吃饭。

　　儿子来了电话，说中午回来的，可又说有一个接待，不能回来了。刘副主任特地准备了一桌子菜，把办公室的人叫来好几个陪。

　　父亲见刘副主任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对自己儿子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难道是我儿子的权威吗？”下午，父亲要走了，就给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两句话：“孩子，你长本领了，我看得出来，但要把本领放在工作上啊！”

　　儿子回了一个短信：“爸，你要相信我啊，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