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解词︱精巴子，攒火，大抹头

精巴子

方言读音：jǐng  bǎ  zi

简明释义：光膀子。

电视剧《水浒传》中，常有这样的镜头：梁山泊的好汉们，一个个光着膀子，手举火把，即将开始一场除暴安良的战斗……

这个光膀子，在颍淮乡间，有一个很形象的说法，叫“精巴子”。当然，写作“净巴子”，似乎也是可以的。光膀子，不就是把上衣脱干净么。旧时颍淮一带的农村男人，从几岁的孩童、十几岁的半拉橛子，到六七十岁的老者，可能都有过“精巴子”的经历。

颍淮是传统的粮食产区，且生产力水平低下。种庄稼、收庄稼，包括田间管理，几乎都由人力完成。其中的很多环节，都集中在气温较高的夏秋两季。比如冬小麦的收获在初夏，接着就是水稻、大豆、玉米的播种。此时已接近高温了。而且越是高温，越需要田间管理，除草，施肥，打药。哪一样，都少不了农民在阳光暴晒下挥汗如雨。等到夏粮作物收获之时，往往又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因此，“精巴子”完成这些任务，既是颍淮农民贪图凉快的写照，也是他们身为农民的无奈选择。

世事沧桑。过去习惯“精巴子”的人们，也许想不到，进入21世纪以来，“精巴子”已逐渐远离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有人偶尔一次“精巴子”，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有伤风化，有碍雅观。这，就是社会进步的表征。

攒火

方言读音：cuān  huó

简明释义：往锅灶添柴续火。

旧时颍淮农家，厨房不叫厨房，叫“锅屋”。灶台里面，叫“锅洞”。用来向“锅洞”填柴的小门，叫“锅门”，也指“锅门”前方堆放备用柴火的一小片地方。

当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个简洁的“消防指南”：穷锅门，富水缸。那意思是，“锅门”前要少放柴火，免得发生火灾；即使有了火灾，水缸里的水充足，也很容易浇灭，不至于酿成大的祸端。

颍淮农家在“锅屋”生火做饭，通常都是家庭主妇掌勺。但还得有个“攒火”的人，以减少掌勺人的忙乱程度。那么，这“攒火”，究竟是什么的干活？

所谓“攒火”，指的是：“攒火”者坐在“锅门”前的一个小凳子上，一把一把地，往“锅洞”添柴续火。过来人都知道，这“攒火”还是个蛮有技术含量的活计。要得掌握两把柴之间的合理间隔——间隔太短，“锅洞”里积攒的柴火太多，烟火容易飘出“锅门”，也容易因氧气不足而灭火；间隔太长，燃柴不够，供热容易不足。还得根据掌勺人烹制不同菜肴的要求，把握火大、火小的节奏。

有必要说的是，那时候，“攒火”的人，多是几岁、十来岁的孩子。常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意思。今天的颍淮人家，很多都用上了燃气，一拧开关就能做饭，“攒火”已然消逝得无影踪了。

大抹头

方言读音：dà  mó  tōu

简明释义：抹零归整，有四舍五入的意思。

稍安勿躁。旧时颍淮人口中的“大抹头”，与见血光的杀戮无涉。这是需要首先声明的。

颍淮自古为农业区，颍淮人多从事农业生产。旧志谓“惟务农桑”，即为真实写照。而于做买卖之类，多不擅长。那么，自家生产的剩余的农副产品，拿到集市上出售，或者就在田间地头、农家门前售卖给各类小贩时，过去经常用到“大抹头”的方法。

所谓“大抹头”，意为“抹零归整”，有数学上“四舍五入”的意思。通常，有重量上的“大抹头”，价格上的“大抹头”，也有钱款上的“大抹头”。比如，一百多斤重的肥猪，“大抹头”就是100斤；每斤九块几的价格，一“抹”就成了每斤九块钱；如果售货钱款是二百挂零，那零头自然就“抹”掉了。过去，颍淮农家的农副产品买卖，很多就是这样“大抹头”做成的，而少见斤斤计较的场面。

当然，这一“抹”，可能就有赚便宜或者吃小亏之分。但祖祖辈辈的颍淮人都笑嘻嘻地会说，“吃亏常在，破帽子常戴”。那该是农耕时代映照下的一种淳朴的令人羡慕的潇洒。

说一个地方的人朴实、厚道，总给人虚的印象。但颍淮人的朴实、厚道，却是实实在在的。比如这个“大抹头”，就是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