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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北解词︱作假,归款,拍桌满盘

作假

方言读音:zuò  jiá

简明释义:赴宴时的客气。

作为一个普通词语,“作假”偏于贬义。它常常跟“弄虚”合在一起,用来表示欺骗。

但作为颍淮方言,它曾经在普通人的言行中非常流行。在人们一次次的“作假”声中,其贬义一再消减,甚至还有点儿褒义的成分。往往不“作假”,就会遭致批评。

旧时,颍淮人走亲访友,主人家定会热情招待的。一般都得有一餐丰盛的饭菜,鸡鱼肉蛋更是必不可少。面对热情的主人,客人的言行举止都要文质彬彬。或者有所拘束,或者小心翼翼。比如落座,喝茶,总要反复多次“让(三声)”过之后,才能坐下,端杯。这样,才算有礼貌,有素质。

同样,吃饭或者喝酒的时候,也要等主人“让(三声)”,才可以动筷、举杯,而不能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旁若无人。那叫没规矩。往往,主人边“让”边说,“到俺家你还作假”;客人笑眯眯地答曰,“又不是外人,俺不作假”。通常,一顿饭的始终,“作假”出现的频率,能达到十几次、几十次。

用今天流行的话说,“作假”其实就是“装”。但这样的“装”,又少不得。一个走亲访友或者赴宴不会“作假”的人,人们会瞧他不起的。或者认为他没见过世面,没经过场面,或者觉得他缺乏教养。

归款

方言读音:guǐ  kuán

简明释义:合乎规矩。

2015年春节过后,老娘就住院了。赶巧的是,正月初十,我二姨家乔迁之喜。这是至亲,要前往随礼的。但因要在医院陪护,我跟老娘商量,找人带去行不行?老娘的态度很坚决:亲戚过重,不到场不归款。

老娘话中的“归款”,如今基本上少有人这么说了。乍一听来,我都觉得有些别扭。

这个“归款”,重在“款”,即规矩,情分,讲究,逻辑。“归款”的意思,恐怕就是合情在理。回想起来,过去,颍淮老辈人,是常把“归款”挂在嘴边的。他看着年轻人做人处事不顺眼,动不动就批评人家不“归款”。尤其是涉及到礼数、人情的事,做起来一定要“归款”。不“归款”,不仅会遭致批评,严重的甚至会断了几辈人来来往往的情分。

颍淮虽为农耕之地,但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规矩多,礼数多,讲究也多。而且十里不同俗,三里改规矩。可能,相邻的村庄在相同的事情上,规矩又大为不同。这就需要做事的人,悉心了解,妥善解决,而不能我行我素,随意而做,随性而为。

这些规矩,都是人老多少辈延续传承下来的。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都深深地刻在人们心中。一旦到了办事的时候,它就被“激活”了,一谱一条,都得照着“款”来。否则,就是“坏”了规矩,就是不“归款”。

拍桌满盘

方言读音:pǎi  zhuǒ  mán  pān

简明释义:席面丰盛。

一方水土一方人。因为清颍长淮的滋养,颍淮人待人热情,处事厚道。体现在待客之道上,那样的热情好客,能让人陶醉其中:留客,连拉带拽;劝酒,不醉不休。当然,一顿丰盛的饭菜,“拍桌满盘”的席面,更是题中应有之义。

颍淮人待客,不论客人多少,一般都要多做些菜食。而且还有讲究:人少些,有四个菜、六个菜;人多些,就是八个菜、十个菜,甚至更多,那就“拍桌满盘”了。通常这数量,不用三、五、七这样的单头数。旧时,颍淮人认为,三个菜、五个菜,招待的是剃头匠,还有杀猪宰羊的屠夫。那时人们的观念中,这些职业不入流;对从事这些职业的人,或多或少有些看他不起。

所谓“拍桌满盘”,究竟是个怎样的排场?颍淮人有个说法,“七碟八碗巧十三,当中加个猛一窜”。七碟八碗,就是十五个菜了,再加上放在中间“猛一窜”的鱼类,就是十六个菜。试想,一张四方的八仙桌上,挨个儿放着十六个碟碗,可不就是“拍桌满盘”!喝酒划拳到最后,忙碌的东家,已很难记得炒了几个菜;微醉的客人,也顾不上数一数上了几个菜。人们看得见的,就是那“拍桌满盘”的菜肴。此时,也许只是十三个菜呢。因此,那叫“巧十三”:巧的是少了三个菜的成本和精力。

有必要说的是,尽管在思想观念上,颍淮人看轻那不入流职业的人,但也只是说笑而已。真要招待剃头匠或者屠夫们,也没见谁家就弄三五个菜的。社会行进到今天,那样观念上的歧视,都已经消逝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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