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梁冬徐文兵对话
《上古天真论》05
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上古之人之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为什么？因为“以其德全不危也”。
我们经常将“道”和“德”连起来合成一个词，是伦理道德的意思，偏向于人定的伦理观。但其实真正的“道”和“德”，各有不同的意思。“道”，天道，自然变化的规律；“德”，双人旁，底下还有个心，那些用心去体会天道的变化、做事符合天道的人，我们称之为有德之人。有德者必有所得，得到了这种天道的人，就是岐伯所说的“其知道者”。得道的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叫“有德”；没得天道，甚至违背天道的人的所作所为叫“缺德”。有些人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他的人生也许过得很痛苦却还要死撑，其实这样的人是表面道德。真正有道德的人不应该很痛苦，自己不累，大家也不累，在人群当中都不难受，这才是真正的有智慧。有道德的人有没有“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慧”，否则就体会不到“天道”变化。很多农村的老头老太太，没读过书，不识字，但说出来的话却极富哲理。他们可能没有“智”，但绝对有“慧”。比如，现在很多父母养小孩都采取科学喂养法，严格根据体重、年龄，按照配方搭配食物喂养孩子。但这样喂出来的孩子却个个面黄肌瘦，跟非洲小难民似的。最后父母还挺奇怪，我们这么讲科学，他怎么就长成这样了？农村老太太拉扯孩子没有这么多讲究，人家只认准一句话“若要小儿安，三分饥与寒”。她们从来不把孩子肚子塞得满满的，更是从来不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地放在火炕上，为什么？因为小孩子本身阳气就壮，你把他包裹得很严，他马上就上火，嗓子疼，流鼻血，发烧，再烧得高一点就可能开始抽风。那些老太太不知道“饥”不是“饿”，她们从来不会把孩子饿着，只会让孩子吃七八分饱。这种拉扯孩子的方法是符合天道的，这也叫“德全”。我们现在很多人好像知道很多知识，属于“智者”，但是无“道德”的。“德全不危”一句话可以理解为：我们要想养生、想健康、想长寿，想生活得有质又有量，就应该做个“有德之人”。除了做的事情符合天道，还要尽可能全面掌握天道，一直做符合天道的事情，这样的话才能“不危”。前文提到，有些人品格看起来很高尚，好像总是代表正义，但是总让自己难受也让别人难受的话，那么他还是一个不道德的人。一个健康的人，除了自己活得舒服以外，还会让跟他接触的人同样感到舒服。比如不做缺德事，除了不要在背后说同事坏话，领导不要在该涨工资的时候不给别人涨等，还要求我们最好要符合整个自然天地和地球公转、自转的节奏。有人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这叫“恨”；还有人说领导不给自己涨工资，这又叫“怨”。“怨”和“恨”都是不健康的心态。一个德全的人，或者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是一个会内求的人。他不会借助于外力，对别人的行为没有仇恨的感觉，也不期望别人给他什么，因此他不会怨。所以别人想伤害你也伤害不到。也就是说，如果你被别人伤害了，是因为你本身有能够被伤害的地方。换句话说，家里没有内鬼，招不来外贼。只有内心有那种自我厌恶、自我仇恨的因子，别人才能伤到你。美国有一个很著名的推销员做过一次演讲，他是直接敲开别人家门推销货品的，做得非常成功。他做演讲的时候，很多人问他：“你怎么能够不被别人羞辱呢？”他回答说：“我被人踹出来过、被人拎着脖子扔出来过、被人泼过脏水、被人放出狗咬过，但我从来没被人羞辱过，原因是我不把别人对我做的这些事当成是一种羞辱。你可以在肉体上这么对我，可以打我骂我、把我踢出去、放狗咬我，但是你无法触动我的内心。”这就是“德全不危”。所以中外的大道是相通的，在这个层次上，很多宗教、哲学最后的归宿是一致的。【德全不危】一个有“道德”的人，不会让自己难受，也会让他人舒服。能够自省内求，不会借助于外力，不期待别人，这是抵御外伤最坚实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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