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手杜尚 棋子小便池
刘晓林
谈到波普艺术家追捧的偶像、“观念主义”、达达主义及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法国艺术家马塞尔·杜尚，许多人便想到他那美其名曰为《泉》的小便池。小便池使马塞尔·杜尚成为了艺术史上得以流传的艺术家，但这实在是表象。就现存资料来看，小便池只不过是他一生中的众多棋子而已。作为出色的棋手，他曾下过无数的人生、艺术好棋。比如，他的油画、素描、雕塑、文学、设计……当年的小便池只不过是杜尚在特定年代表达自己特定想法的载体而已，寄托了自己对社会的嘲弄与自己对自由的追求。艺术性在哪里？艺术家杜尚心里明白。他曾经说过，“我的作品不应该拿来投机。”然而自相矛盾、自以为是的人们却好奇、滑稽地把小便池拿来投机。
杜尚不仅是实际意义上的棋手，如我上述他更是实际意义上的多面“棋手”。以前我对艺术家杜尚有些不以为然，随着研究的深入我逐渐改变了对其看法——但对其“莫名其妙伟大”的小便池的看法依旧如初！小便池而已。
我们先来看一下棋手杜尚的生涯所为，再谈棋子小便池。
杜尚（Marcel Duehamp），1887年7月28日生干德国薄兰韦勒的一个中产家庭。杜尚共兄妹六人，有四位成了艺术家，他其排行老三。受外祖父和两位哥哥的影响，童年的杜尚迷上了艺术。先是画油画，后来搞雕塑、做电影等，除了在巴黎的朱利安艺术学院学过十月，一生大多的时间里在自学。约20岁的时候成为巴黎先锋派艺术家沙龙的成员，并参加了每年一度的全国展览会被某些画廊代理自己的作品。在1912年出现的最早介绍立体主义的书中，他也名列其中。以此来看，杜尚的成名较早。
在一些研究杜尚的学者看来他是西方理性主义逻辑发展中的一个例外，我不这样认为。对大艺术家而言，若想成就艺术必须要具备较为深刻、系统、独立的思想才是，这一点在杜尚身上也表现的极为突出。因此，我觉得杜尚在世界艺术史的扬名立万仍可以归入必然的范畴。杜尚始终把艺术看作只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内容，或者说艺术存在于生活中。他可以花8年甚至20年完成一件作品，他可以花20年去下棋，他可以让自己30多年默默无闻……我常这样想：越不把自己当作艺术家的人最容易成为艺术家，一不小心得到老天爷的青睐便成了大艺术家。不可否认，并非神仙的杜尚也有过主观做艺术家的理想。
1912年初他用一个月的时间画成的颇为自诩的《下楼的裸女》当送交一年一度的巴黎独立沙龙展时却被拒绝了。巴黎独立沙龙展由所谓的立体主义所把持，而杜尚的作品被认为有未来主义的嫌疑。派系的争斗暴露出的人类本性的偏狭和龌龊令杜尚大失所望，他不再相信艺术是一方净土，他从此不再相信人为的标榜。艺术实在是跟人类生活的其他事情一样，都只不过是人类可资利用的工具而已——艺术没有什么了不起！此后不久他做了巴黎一个图书馆的馆员，帮人借书、还书。
也许杜尚一生确实有过为名声而从事艺术的短暂时期，而整体上他则是凭借着自己的兴趣、听从着自己的灵魂而为。据记载：他给两份报纸画漫画插图做了5年（1905年至1910年），在1906年到1912年的六年间他把印象派、野兽派和立体主义等各样风格都尝试了一遍；《新娘，甚至被光棍们剥光了衣服》、《咖啡磨，二号》、《大玻璃》等作品在当时已经有不小的影响。他的《给予：1．瀑布 2．燃烧的气体》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竟然做了有20年，在杜尚35岁那年法国超现实主义的领袖普吕东在《文学》杂志上撰文《杜尚》，包括古根海姆在内的美术馆展出了他的作品，众多的大学邀请其讲学……我之所以罗列上述的诸多事实，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阐述我重要的看法：杜尚在世界艺术史上的名望是有轨迹可寻的，并非一促而就，更非浪得虚名。
我在开篇时就提到做为真正的棋手杜尚下过许多“妙手”，美其名曰为《泉》的小便池只不过是他一生中的众多棋子而已。有人把杜尚的小便池称作是20世纪最重要的艺术作品，人类自身的自欺欺人与些许道理兼而有之。自欺欺人在于人为夸大了小便池的艺术性，或者说凭空增加了小便池的艺术性。些许道理在于小便池可以看作是杜尚把“概念”移植到了物品上，我相信杜尚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在小便池上写了名字将其公开展出——这样做应该有艺术家杜尚的某些想法在里面。
在小便池首次亮相的一周后，一本叫作《盲人》的艺术杂志上，在由阿尔弗雷德·施蒂格利茨拍摄的一张小便池照片的旁边是观念艺术的成立宣言，其中包括下面的话：“否是马特自己亲手做的这个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选择了它。”而小便池真正在艺术界拥有莫大影响则是二战以后的事情了。在20世纪30年代初的杜尚下棋而废画，还成为法国棋协会员参加国际比赛。也许棋手真的促进了杜尚的思维，他在艺术的推广上有些刷子。
在20世纪50年代他授权费城艺术博物馆、斯德哥尔摩的现代博物馆等馆长用个人的名义购买了小便池。在1964年，杜尚与米兰的艺术商人、历史学家和收藏家阿尔图罗·施瓦茨合作，进行了现成品的12件复制。（一版共八个，外加四个仿品，其中就包括小便池。）杜尚深知复制的力量——能够把一件作品偶像化，能够巩固一个艺术家的国际声誉。1987年，杜尚“生产”的诸多小便池被委托给索思比拍卖会，预估价只有2000到2500美元。塞浦路斯的希腊人、建筑业巨头达吉斯·约安诺以65750美元的价格买下了它。到1999年，索思比把一个授权的施瓦茨小便池放在它当代艺术夜场拍卖目录的封面上，要价180万美元。2007年 由500名号称英国艺术界最权威的专家（包括艺术家、艺术品交易商、艺术批评家、博物馆和美术馆工作人员。）评出了20世纪最富影响力的艺术作品，杜尚的小便池名列榜首。 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标志着毕加索的绘画转入立体主义阶段）、野兽派代表画家马蒂斯的《红色画室》（马蒂斯自己的立体主义画作开山作）统统排在了小便池的后面。至此，小便池被推上了世界艺术史的颠峰。
做为棋手杜尚与棋子小便池，你我应做如何评价？仅靠小便池完全不足以使得杜尚成为大艺术家，在杜尚的成名背后有着强大的系列支撑：良好的家庭背景，足够的艺术天分、友人普吕东、施瓦茨等人在学术、商业上的推波助澜，自己包括思想在内的综合内能……小便池的成名则与那个特定的时代状况、特定的“内心追求”、事物的偶然性等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人类有太多的可悲与滑稽：本来棋手杜尚应为主角，我们却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棋子小便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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