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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听雪


听雪
   文/刘方

总以为雪下在白天,会被人的脚步踩坏了,想必,雪与我一样,心疼它们的白,也希望下在深夜吧。

 等千家万户都进入梦想,再没有人打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听,那欢畅的雪花从遥远的天际纷纷落下,落入凡间。你听,她们在窃窃私语,嬉笑打闹,因为初来乍到,她们新鲜,惊奇于这个陌生的人世间,如初生的孩童,但又与孩童不同。孩童因为生命降落的艰难而哇哇啼哭,而每一片晶莹的雪花,是因为欣喜,因为向往才无限轻松地飞落人间。那如瀑如花的飞雪啊,浩荡结伴,任意飘落,人世间的一切繁华都被她们抢了先,占了风头。这无边无际的白无人能及,通篇一律的白胜过万紫千红的彩。她贯穿山河的通透与灵秀,她的素静与淡雅,她的简洁与自然,她的纯粹与脱俗,她不用刻意,像一幅大写意的磅礴大气的山水画,任意舒展,随处点缀,万里江山皆在她的笔下;疏密有致,轻盈散落,让人间啊,转瞬就披了白纱,像一位待嫁的姑娘,露出了最精致简单的洁面,让万千红尘的人儿,皆都为之惊叹,爱之深深。

 我想,雪的前世一定是一朵花吧,一朵在天际反手为云、覆手为雨历经千变万化不甘寂寞的花,任意飘浮于空中;她更是历经尘世万千繁华的精灵,否则,她怎能洞悉这天上人间的遥遥旅途,而甘愿舍弃天上的自由浪漫,义无反顾地带领众姐妹相约在某一个特定的夜晚匆匆奔赴人间,赴一场红尘的约会,即便就此低于尘埃,辗转成泥,失去一身的轻盈与洁白,也绝不反悔。我是不是该羡慕雪花的果敢与决绝,即便明知尘世中万千人此刻在酣睡,无人会赴一场与雪的约会,可她们还是来了,或许她们根本无心与任何人儿争宠,只想拥入大地的胸怀,把一身洁白留于明早醒来的人们,人们惊叹,欢呼,后悔,有时缘份就这样不经意间错过,没有遗憾,只留美好。因为雪花想把最惊世骇俗的美留给世人看,她愿意下在这寂静的深夜,独自飞舞,独自飘落,至于飘落何方,从不介意,因为被雪覆盖的山河,早已美如画卷,天地苍茫辽远,一片晶莹无暇的世界。

 坐在窗前,听雪扑簌簌地从屋檐滚落,我繁杂的心也如滚滚红尘顷刻间被大雪覆盖,往事轻愁,如烟散去,满腹心事就此了结,只留下宁静与安详。

 想起那句不管世事如何沧桑,终有一场雪因你而来”,我竟无端地红了眼眶。

 猜想,今夜的这场雪即为我而来,否则,我怎会在万人熟睡的夜里独自深情等待,隔窗聆听那雪的私语,体会这无人听懂的独白,明知这只是一个浪漫的童话,而我仍愿大段大段地把你写下来。在我看向窗外的那一刻,满世界,只剩孤独的白,寂寞的白,苍凉的白,就如今夜在尘世间痴痴静待落雪的我,有些欢喜,无言与表,只能付诸与漫长的等待,年复一年,四季轮回,原来我长久期盼的,也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听一场雪落的声音。

 我曾在你飘落的过程中,深深地爱着你的样子,你那般干净,让久居于尘世的我觉得有些不配。我的辗转红尘,我的粗言俗语,我的一身凡气,而你那么剔透晶莹,不谙世事,满心欢喜,我怎配得起,既然同行须仰望的姿势,我愿意放手,即便心疼心碎,又怎能阻挡你的漫天倾城。雪,下吧,下吧,我给你自由,你落到哪里,我都爱你,只求你在降落的瞬间,因我的留恋而稍作停顿,哪怕一个回眸,一个转身都行,我只求看到你最美的身影,在空中旋转的舞姿,只一眼,我便知足,我想你是知我心事的,懂我情感的,只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温柔,因为我给你手掌心的温度与你相握时,却看到你化作泪水一滴。我恍然才知,这世界,有些爱,是隔山隔海的,只需远观,无法靠近,你是寒冷的世界里开出的一朵温柔花,只能在枝头颤栗,风一吹,便簌簌坠落,至于我的痴缠是否感动了你,我无从知晓,也不想知道,有些爱,给了便是,何必非求回报。我只想远远地看你,品你,悄悄地爱你,把你描与纸上,烙与心间,留一份执念的白,在静寂的夜里,听你唱一首天籁之音,一首人间绝唱。你的世界气吞山河,万丈辽阔,而我,只愿做一个孤守红尘的空心人,你在天地间尽情飞舞,我在人世间倾情落笔,然后你大美河山,我只留纯白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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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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