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弃老（鼓词）

文/程守业

滹沱河水向西流，

岸边有个村子叫虎子头。

停。——全中国的河都是往东流，你那里的河能往西流？看官稍慢，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滹沱河在繁峙境内就是往西流的么。

滹沱河水向西流，

岸边有个村子叫虎子头，

虎子头村有个王二狗，

对他父母“利不得来害不受”。

你问他父母有啥利，

只有两间土坯屋，

锅瓶碗盏不值钱，

还有两只鸡来一条狗。

二狗说他从小没念几天书，

十岁就跟上他爹受了苦。

春种秋收忙不休，

脚踢坷垃手摇耧，

挣下的银钱千千万，

都给他哥盖了房把嫂子娶。

他哥的光景里有他的一半，

他的劳动没报酬。

轮到他娶媳妇花几万，

他哥一分也给拿不出，

他一人赚，他一人受，

自己跌倒自己爬，

天上下雨地上流。

他的房是他盖的，

他的媳妇自个儿娶。

二老爹娘已经老，

再没办法来帮助。

试问大娘嫂子们，

你们说俺爹娘老了该到谁家去？

嗨，二狗这话还似乎有道理：他从小就跟着爹劳动，挣回来的钱当然他不能锁起，攒下钱当然是先顾了他哥，他也不可能急到头来去，你要问，他哥大狗呢？

说起他哥真命苦，

一场大病把血吐。

留下个儿，留下个女，

两眼一闭入了土。

侄儿们哭，嫂子愁，

衣帽蓝衫墙上挂，

再没人穿来再不用补。

庄稼高了嫂子锄，

担不回水来儿女舁。

五亩玉米带黄豆，

圪塄畔种点菜只能换瓶醋，

就这点光景谁敢说个富。

说书人让诸位想想，二老爹娘不靠他二狗靠谁，二狗说“利不得，害不受”，利有什么。两间土坯房不值钱，要是在前门大街上有两间，二狗也不这么办了。你瞧——二狗来了，待我走上前去，将他一劝：

都夸二狗你会打拼，

咱村数你有本领，

今后有些啥打算，

说书的也想听一听。

二狗说啦，今后么，我想：

娶媳聘女买高层，

小车来它一辆雪铁龙。

婚宴摆它几十桌，

讨吃也给他一张一〇〇。

唉，二狗呀，二狗，此言差矣，且听我为你道来：

父母双亲也该赡养，

孝顺老人人赞颂。

二狗听过细思量，

还是转不过他那死脑筋。

怪怨父母偏向他哥哥，

他确实利没得过一毫分。

诸位看官，本来我想就此停住，看来还得再费一番口舌，二狗，你这不省事的后生呀——

二狗，二狗你仔细听，

听我为你说苗根：

你妈当年怀上你，

脸上的皮也掉了一层。

夏天干热不敢喝凉水，

生怕冷了肚里的小生命。

冬天再冷不敢喝热汤，

生怕烫得你瞎不楞。

怀身带肚不容易，

十个月后才把你生。

你那时还没睁眼，

就会张嘴把奶头子寻。

东边尿湿把你挪西边，

西边湿了放在中，

你一夜睡得安然觉，

她在湿褥子上盼天明。

你有病，她心疼，

求神念经点佛灯，

初八，十八，二十八，

奶奶庙里拜得勤。

她有病，你不懂，

要梨要枣要耍货儿，

死缠慢缠哭死个人。

一岁两岁在娘怀，

三岁四岁出家门，

你人一走她心也走，

大门口瞭了一阵又一阵。

怕你掏雀儿跌下树，

怕你耍水落在坑，

有口好吃的先尽你，

他二老粗茶淡饭过一生。

虽然你没念几天书，

也怨你逃学不用功。

爹娘给了你身体，

辛苦培养出个大后生，

这是多么大的利，

你扪住心口问一问。

说到这里，二狗脸黑起没反应，诸位看官替我说书的评判评判：我说的有无道理，如果有，诸位见了他也劝一劝，要不然，此风一开，恐怕还有人效仿，村风文明，从何谈起呀！

叮了个叮，叮了个叮，

二狗你是个聪明人，

你该听听我的话，

先把父母接家中。

再去看看嫂子一家人，

把社会主义价值观来践行，

你若不听我劝说，

也有办法让你去孝顺。

这时候，二狗火了，我把你个说书的，我哪点得罪你了，你和我过不去，我的胡子不由我拨拉，我家的事不由我做主。如果我还不接，想听听你有啥办法。

叫声二狗你仔细听，

说书的有话对你明：

第一弃老法不容，

二老要与你上法庭。

第二说书的走天下，

我要弹着三弦，敲着小鼓，

走遍口里口外，村村寨寨，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焦点访谈，中央电台，

走哪唱哪：

滹沱河水向西流，

岸上有个村子叫虎子头。

虎子头有个你王二狗，

发明了个“专利”，

——“利不得来，害不受” ，

我看你小子扛住扛不住。

文字编辑：王志秀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