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

我喜欢凝视一个瞬间。

比如看见道路两旁叶子都掉光了却还傲气地挂在枝头,一种大如芸豆的小红果果,任凭北风那个嚎叫,它也只是摇晃几下瘦削的身子骨,像是被地气拽着似的,红果果就是没有要落泥成尘的想发,它想也懒得去想,因为一贯地想着落地必然会落下地来,如若从未想着落地,它就以一个不落地的姿态竭力牢牢揪住萧瑟干枯的枝条,每一刻都不曾疏忽,时刻准备着不让冬天无常的西北风把它吹下地来。

我凝视着树枝上的小红果果,只是凝视不说话。阳光照着我的全身,也照着它们的全身,太阳没有半点儿偏心眼儿,我放松而稚气地凝视着它们还有照在它们身上的太阳光,一股莫名,哦,不!应该是一股有觉知力的人气出于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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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凝视它们,视线逐步模糊,我的身形逐步变形,直至我也成了它们中的一个小红果果,我也被挂在枝头,这样我就有了低头凝视过路人的高度。

有的人步走,我猜他是在奔向一个有游乐场的去处,从他的面部表情可以断定他今天的心情好极了,好的有些疯狂。因为他的眼神头一回因为要奔向一个日想夜思的游乐场而让他越发有些癫狂,步履如踏轻风,至少在我凝视他的那一眼他是如飘般癫狂的。

有人骑车速度快的堪比插翅的飞鸟,我一边凝视她,一边为她的安全担心,但谁会觉知到一个被挂在树枝上的小红果果对她的凝视,她压根儿就没有要抬眼看我一眼。

北方的冬天除非过年过节,粗壮的树枝头上挂上了节日的华采,个个灯笼在尽着本分亮了又不亮了,为了夜行人也为了夜行人在年关的马路上感受年的氛围,有人才会驻足凝视它们。

再有下场厚厚的大雪,雪挂在树上为过路人营造了一个浪漫而没有愁绪转瞬即逝的时刻,那么也许这位骑车如飞鸟的人可能会斜睨我一眼,毕竟我是挂在树枝上的小红果果,我的颜色是国人赋予它喜庆的红色。通体红色的我又被雪花巧手打扮,盈亮澄彻,被洗刷过似的鲜,咋一看,不像北方冬天孤独挂在树枝上的灰不溜秋的小红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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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开车,去一个茶社?去一个花市?去一个篮球场?去一个书摊?去一个不知目的地的方向?我看得出来,没有目标的人那个痛苦,脸上还残留着昨夜睡眠不太好的黑眼圈,用手不停地揉,也没把黑眼圈揉掉。索性不揉它了。

开车的人,有车顶遮挡着,看不见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方向盘前方有视线,他也顾不上抬头看树上的小红果果啊,尤其今天没下雪,枝头没有华采,没有挂上红灯笼,一片冷冷的萧寂。车去的方向他都没有想明确,,哪有心思抬头看一眼挂树上的我----一个小红果果。

于是,我决定去理个发,把身上的尘埃扫一扫,展开眉头,亮亮堂堂的,不管是继续挂在枝头还是回家做我的针线活儿,那件我已经缝了一半的一个杯垫儿,手里有活儿干,心有安住处,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