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之前,我眼前晃动着早晨那个鲜活的画面:我和女儿小雨嘴里边嚼着刚出饼铛还在嗞啦着淡淡的一层油的鸡蛋饼,边相对着,扭起了屁股,顶起了胳膊肘,碰起了脑袋,四只清澈的眼珠子对视着狂笑,过度的兴奋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挤出来滚落到地板上,自由而悲壮地弹出一曲由103颗念珠串起来的辛酸乐章。
103在道教的观念里代表103种烦恼,小雨足足上了103天网课,在此期间她何止103样烦恼啊!算上她做的恶梦,还有由此滋生出来的念头,好的,不好的。,应该是个天文数字了。
网课其间,每周仅有一天休息,余下的每日天边未白,小雨就被早自习的闹钟敲醒。早晨的铃声是小雨最不爱听见的,也是最扎她耳朵的一个魔咒,听见这个声响,她先是在床上的睡袋里静静神,探出头来看看前看看后,辩识下方向,虽然这张床陪她十八年了。她还是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犯迷糊。
家里暖气不太给力,我们!不,是我不太想用电暖气,一是上火,二是电费跳的太快让我心慌,三是我感觉活力还够,应该可以再熬几年"不怕冷"的青葱岁月。
反而小雨不会自己欺骗自己,冷就是冷,中午,即使冬日的暖阳照在脸上,身上,她照样要钻进睡袋,只是把头露出来,光铺撒着,暖她露出的脸,这时是最好的慰籍。这也是小雨中午时分完成作业后最愿意做的事。
晚上,我在三更前就睡下了,我几乎不知道小雨每天几点睡的,没怎么陪伴女儿,和她一起睡,小雨是知道的,我不能熬夜。但我起得早,通常我会在凌晨做两小时的作业,自己给自己布置的。我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小雨的脚是不是窝在睡袋里,有时她的脚就光在被子外面,好像和身体分家似的,单列出来孤零零地凉。
不过有一次例外,由于那天我和一位谈话投机的朋友聊天,睡晚了,我见证了小雨可爱的入睡过程。和我互道晚安后,钻进睡袋,上边再盖一单棉被,宛如一个冬眠的熊,只是她躺在睡袋里我几乎找不到她的头在哪里?也听不见如熊的打鼾声。我猜想如果哪天着急了只能用手一通乱摸才能摸到她的大脑袋瓜子。
不过通常我不会去干涉小雨的作息,也不会乱摸她的睡袋,找她的头在哪里?除非偶尔她睡过了头,早起的我正好那天没有晚起,这时候我的叫早就派上用场了。"小雨,起床!该读书了。"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急急忙忙光着脚丫从睡袋里直捷跑出客厅桌上的电脑前的小雨,在睡意未散中,动作熟练地开机,开视频,开录播课,这时老师已经在喊她的名字了,催促她干赶紧打开视频,证明她在上课。
不过让我欣慰的是这样的情况只出现过一次。我想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女儿小雨。
网课103天,小雨经受了静默、轻微的"阳"人儿、对着电脑屏幕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如同一个高光的探照灯相同的时间射在小雨的身心灵上、掉发、皮肤泛黄、食欲减少、高考迫近的压力和压抑、反复无常的肯定否定自己和自己的命运...幸亏,这颗颗念珠串起的103种烦恼都被小雨踏踩着挺过来了,有人说,面对浩劫,挺过来就是一切。
我从未怀疑这一切的获得,须由她亲自探及,她自己想比我叫她想获得这一切的可能性更可望可及。
此刻,灯下的小雨还在做她的政治作业,这是最后一晚的最后一门网课作业,她从始有终,此刻,早晨的狂喜已悄然睡去,我以为借用"杀青"这个词来记录下小雨103天网课的惊心动魄,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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